71.唯一的光
少女恋爱暴走机车，嘟嘟嘟狂暴模式引擎暂时冷却后，所有的羞涩，都会随着一声嘭的“蒸汽环”从头顶呼啸而出，极力宣泄所有小鹿疯狂乱撞出的情绪。
蒸汽环是不存在的，那是抽象的形容，大概就是指心跳逐渐平复的过程。
只是这个过程大起大落，属实对心脏不太友好。
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当你在极度亢奋的情况下热血沸腾，可随着情绪自然降温后，反而会有种空落落近乎于遁入空门的觉悟状态，我们一般称呼为贤者.模式。
苏语秋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没错了。
胡思乱想，还顺带着对着在自家姐姐墓前一顿倾诉，真实想法完全没有保留，一股脑都讲了出来，讲的时候那种舒畅释放无与伦比！
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
苏萝莉刚刚还在半空比划的双手，顺势变为捂住微微发烫的脸颊。
樱发紧贴在她肩胛两旁，仿若要将她给包裹起来一般，一副缺乏安全感且无能为力的模样。
无意间腾出一只手，轻按在自己尚有加速跳动余韵的左胸。
正视前方的倾诉，比起之前的兴高采烈，已经恢复些可悲的理智。
“如果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喜欢叶子...姐姐，你说...假如真是这样，这世间为什么总是要有那么多遗憾呢。难道是上天设计好，让每个人都要活着经历些痛苦遗憾才行？还是说，是我自己没有全力去争取啊...”
有些事，越是争取，就越是可能成为遗憾。
当年的苏语秋即便是想争取想把姐姐留在这人世间，她能做得到吗？
不，她注定无能为力。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唐雨竹夫妇要把苏语雪病重的消息对苏语秋隐瞒的原因。
——至少，她可以少经历一些痛苦的折磨，少感受些亲人即将逝去的悲痛。
语秋当时还只是个念初中的孩子，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绝望...由他们当父母的来背负，就足够了。
事实也是如此。
当苏语秋得知真相去见姐姐最后一面时，苏语雪就已经是寒风残烛，无力回天。
苏语秋除了接受现实以外，别无它法，甚至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给她多留。
如此，少了一些最后相处的时日，但同时，也少了一些最后时日里无可避免的悲痛。
这两种“少”，哪边更值得，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如今，苏语秋又面临着一次新的残酷。
她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叶子的感情变化，那两人作为朋友，时常出来一块走走一起玩耍，后边再努力考上跟叶子一样的大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聊天，那该是很快乐的事情吧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榆木脑袋，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苏语秋缓步走到墓碑前，拿起姐姐的相框，用自己的袖子擦拭上边并不多的灰尘后放回原位。
既然发现了这种感情的变化，那就很有可能，会演变为新的残酷。
苏语秋假设，自己对叶芷白的感情就是爱情。
其实也不必假设了...这基本就是事实。
被叶子拯救了这么多年，心灵早就彻底沦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有这种感觉。
可首先最重要的一点。
我和叶子都是女孩子啊
如果我很唐突向她表达出这种感情，以至于完成告白的话，苏语秋能想象出叶子困扰甚至嫌弃的目光。
——好吧，其实想象不出来，叶子的目光种类太少了。
其次，就算是撞大运了，叶子本人能够理解，可她背后的家族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呀。
叶家在淇海市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大家族都有大家族的尊严，不可能会允许家族里的大小姐在感情问题上出现这种不被众人所认可的“扭曲”。
呜呜，不如说苏语秋在意识到自己的真心之前，也压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铝铜啊！
不，她本来就不是铝铜，只是因为喜欢的对象恰好是叶子而已。
——这不是完全没有区别吗喂！
还有最后一点。
苏语秋有自知之明。
我这胸，我这腿，我这胳膊，这种幼儿体型，人家叶子不可能看得上我啊！
噫...一想起上回生日会池雨凉那傲然的身姿，苏语秋就只能瑟瑟发抖。
啊不对，这只是临时的小抱怨，并不是真正的“最后一点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出自身体健康程度的问题。
苏语秋最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差劲，最近犯病的频率只是稍微好了点，可时不时还是会心脏骤痛，痛的直冒冷汗，甚至疼到最厉害的时候，能直接疼昏过去，还是需要药物维持，不能情绪激动，一激动就容易出问题。
就凭这样的亚健康状态...不，恐怕连亚健康都算不上吧？
所以，退一百万步来讲，就算叶子能接受我，我也只能给她添麻烦啊
要是我什么突然犯病噶了，爸妈会伤心是肯定的。
小秋努力撑着，积极吃药，配合治疗，就是为了爸爸妈妈，也是为了姐姐的遗愿。
只是不知何时
她坚持的理由中，又多了叶子的存在。
要是我和叶子的关系，真的更进一步，而我什么时候突然犯病死掉了，叶子也会因此伤心的吧
就像自己当初，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离开人世一样。
经历过，才明白，其中遗憾，千万愁思。
无力，悲痛，却无可奈何。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段感情好像不去开始，不去尝试才比较好？
啊...！可是！可是！“喜欢”这种事，真的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啊！若是说控制就能控制，那喜欢就不配被称呼为喜欢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纠结！
小秋的脸庞差点重新升温暴走。
小萝莉赶紧猛地跺跺小脚，两只脚一起跺，来缓解情绪失控。
“啊啊苏语雪！你说说你啊...一走了之就撒手不管了！你走的倒是痛快！你妹妹现在遭遇大困难了知道吗！”
“呜...我跟你说！你妹妹这辈子唯一一次恋爱，很可能要被人家狠狠地给甩了！到时候岂不是...岂不是跟叶子连朋友都当不成啦？！”
“人生在世怎么就这么多的烦心事呢...要是能自由自在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事物那该多美好...哎算了！想这些就是自讨没趣，就算是为了爸妈我也得...呃...？”
又来了
突如其来的骤痛不适，使得小秋将双腿骤然弯曲，尝试调整姿态。
可这并没有用。
紧跟着心脏位置好似能连接到全身的递进痛感，让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就是少女按住胸口急促呼吸，冷汗如雨落。
“咳...嘶...”
怎么偏偏这种时候
是因为刚才情绪波动太大了...？还是徒步走到这里路有点远...？
原因不重要，病痛又出现了，这是事实。
而这次疼痛来袭的速度，山呼海啸，措不及防。
小秋努力环视周围——异常空旷，完全无人可求助。
爸妈在墓园门口，距离这里至少两里地。
刚才正好把叶子支开了...还跟她说暂时不要回来。
没事...没事，别慌，不要自乱阵脚，吃了药就能平息了，不是随身带着药了吗。
...药...对...先吃药。颤抖的小手，努力摸索向裙带边口袋。
颤抖的指尖与安静躺在其中的瓶身接触，引得其中满载药片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动。
苏语秋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有多差。
毕竟她整只手掌，就只有堪堪两个手指还能强撑着发力，其它手指都在发麻发颤。
颤颤巍巍取出药瓶，少女呼吸越发急促，视线都开始摇晃模糊。
小小的药瓶，仿佛有千斤重。
空气几乎只出不进，窒息感席卷而来，小秋双腿一软蹲下身来，蜷缩成一团，全力挤压出肺里可以用来呼吸的空气。
同时她手指也在尽可能快地想要拧开药瓶。
可惜，人总是越急促，就越容易出错误。
“！”
药瓶从狂颤的指尖滑落。
圆筒型设计让它沿着墓碑前有倾斜角度的石阶滚动，撞到石阶底端，才发出清脆声响而止住。
药瓶滚出的距离，可能只有三米不到。
可这三米，对于此时的苏语秋来讲...完全就是不可触及的绝望距离
双脚麻木的反馈在提醒她，自己可能一步也挪不动了。
“唔...呼...咳咳！”
她放任着痛苦，将身子压低，以脸朝下的姿态倒在地面。
小秋极力伸长手臂，试图探向药瓶，却发现即便加上臂展，也完全没有触及的可能性。
她缓缓睁大双眼，眼角已经因为疼痛害怕渗出泪痕。
坏了...坏了...这下真的糟糕了
意识在摇曳不定，视线在天旋地转。
风起，尚能感受。
风声响动，比刚才任何时间都要迅疾。
风吹的墓碑前支架撑起的相框吱吱作响，却也难以撼动分毫。
苏语雪...你是在紧张吗，还是在害怕，忧心了？
明明是如此痛苦的时刻，苏语秋拼尽全力翻了个身，仰面看向天空，居然有点想笑。
姐姐呀姐姐...你也有今天啊。
当初你身体不好，我在你面前可是哭了个昏天黑地，你就笑着跟我说，不用哭，要坚强。
现在你看见我这样...多少有没有体会到我当初的心情？
还能说出不用哭这种风凉话吗？
不对
现在哪是想这些的时候！
“爸...妈...叶子...救命...救...救救我...”
低声的求救比风吹草木都要低沉，没有一丝的存在感。
笼子里的加菲猫雪球开始喵喵的大叫，它甚至开始咬动笼子的铁环。
但这注定是徒劳。
如果猫咪能自己咬开笼子...那笼子生产厂家就该被举报了。
希望仿佛越来越少。
结局仿佛要再度重演。
即便如此
小秋咬紧牙关。
她收回探向药瓶僵硬的胳膊，伸向与刚才相反的另一个口袋。
姐...我还不能去见你。
你没有做的，你遗憾的。
你希望的，你寄托的。
我们本该一起精彩活过的人生
我还没有带着你的份一起实现。
我明明才刚刚知道自己喜欢叶子啊
我才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这一刻，小秋明白了，刚才的纠结是多么无关紧要。
人生苦短啊...真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去拼呀，就去追逐呀。
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我还有机会吗。
手指在口袋里摸到了带些冰凉触感的棱角，那是手机。
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用手机求救。
她现在的力气已经不足以用手指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但小秋是个聪明的孩子。
手掌已经没有知觉，但是腰肢还能浅浅发力
她拼命朝左边侧躺扭动身体，即便樱色的长发因此而沾染地面的泥土灰尘，雪白衣裙同样渐染尘埃。
重复了好几遍这个动作。
小秋已经彻底没有了力气。
可是终于呀
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出来了。
也幸亏该说是上天眷顾，还是姐姐的保佑呢？
手机掉落而出落地的瞬间，正好磕碰点亮了锁屏界面。
而手机掉落的位置，就是小秋的手指边缘。
少女无神的眼眸模糊中瞥向手机的方位。
求生本能让她抬起手指，依循着记忆和习惯放在指纹解锁区域。
屏幕点亮了
可小秋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找到通讯录，然后再拨打父母电话求助了。
平时最简单的操作流程，在死亡面前，就是万分的困难。
天空越来越模糊。
心跳剧烈跳动疼痛到让人麻木。
小秋强撑起最后的意识，思考起最后一个问题。
——手机解锁后...是哪个界面来着？
手机锁定前
我是在做什么呢？
「叶子！看雪球的照片！我刚拍的。啊...墓园到了，走吧，先不说了。嗯...？照片？已经发给你了，刚发的。」
意识消散之前，小秋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啊啊...叶子，这难道真的是缘分吗
每次，你真的都在呀
手机解锁之后，注定会是和叶子的聊天界面。
苏语秋不管不顾，将唯一能活动的手指在屏幕之上一顿乱按。
一直按到手指无法再挪动哪怕分毫为止。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按到了发送键。
也也不知道自己乱发的消息，叶子能不能看懂。
更不知道叶子赶过来之后，自己是否还活着。
即便如此
叶子...拜托你。
我还不想死...请救救我。
再次的，救救我。
风声大作与墓前。
少女缓缓闭上双眼，意识与痛苦也随之消散。
这个晴朗的白天，万里无云，也没有半丝光亮。
手机屏幕闪烁的微光点点。
是苏语秋在天地间，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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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当你在极度亢奋的情况下热血沸腾，可随着情绪自然降温后，反而会有种空落落近乎于遁入空门的觉悟状态，我们一般称呼为贤者.模式。
苏语秋现在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没错了。
胡思乱想，还顺带着对着在自家姐姐墓前一顿倾诉，真实想法完全没有保留，一股脑都讲了出来，讲的时候那种舒畅释放无与伦比！
可现在冷静下来之后
苏萝莉刚刚还在半空比划的双手，顺势变为捂住微微发烫的脸颊。
樱发紧贴在她肩胛两旁，仿若要将她给包裹起来一般，一副缺乏安全感且无能为力的模样。
无意间腾出一只手，轻按在自己尚有加速跳动余韵的左胸。
正视前方的倾诉，比起之前的兴高采烈，已经恢复些可悲的理智。
“如果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喜欢叶子...姐姐，你说...假如真是这样，这世间为什么总是要有那么多遗憾呢。难道是上天设计好，让每个人都要活着经历些痛苦遗憾才行？还是说，是我自己没有全力去争取啊...”
有些事，越是争取，就越是可能成为遗憾。
当年的苏语秋即便是想争取想把姐姐留在这人世间，她能做得到吗？
不，她注定无能为力。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唐雨竹夫妇要把苏语雪病重的消息对苏语秋隐瞒的原因。
——至少，她可以少经历一些痛苦的折磨，少感受些亲人即将逝去的悲痛。
语秋当时还只是个念初中的孩子，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绝望...由他们当父母的来背负，就足够了。
事实也是如此。
当苏语秋得知真相去见姐姐最后一面时，苏语雪就已经是寒风残烛，无力回天。
苏语秋除了接受现实以外，别无它法，甚至连哭泣的时间都没有给她多留。
如此，少了一些最后相处的时日，但同时，也少了一些最后时日里无可避免的悲痛。
这两种“少”，哪边更值得，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如今，苏语秋又面临着一次新的残酷。
她若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对叶子的感情变化，那两人作为朋友，时常出来一块走走一起玩耍，后边再努力考上跟叶子一样的大学，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聊天，那该是很快乐的事情吧
然而感情这种东西，如果不是榆木脑袋，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苏语秋缓步走到墓碑前，拿起姐姐的相框，用自己的袖子擦拭上边并不多的灰尘后放回原位。
既然发现了这种感情的变化，那就很有可能，会演变为新的残酷。
苏语秋假设，自己对叶芷白的感情就是爱情。
其实也不必假设了...这基本就是事实。
被叶子拯救了这么多年，心灵早就彻底沦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有这种感觉。
可首先最重要的一点。
我和叶子都是女孩子啊
如果我很唐突向她表达出这种感情，以至于完成告白的话，苏语秋能想象出叶子困扰甚至嫌弃的目光。
——好吧，其实想象不出来，叶子的目光种类太少了。
其次，就算是撞大运了，叶子本人能够理解，可她背后的家族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呀。
叶家在淇海市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大家族都有大家族的尊严，不可能会允许家族里的大小姐在感情问题上出现这种不被众人所认可的“扭曲”。
呜呜，不如说苏语秋在意识到自己的真心之前，也压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铝铜啊！
不，她本来就不是铝铜，只是因为喜欢的对象恰好是叶子而已。
——这不是完全没有区别吗喂！
还有最后一点。
苏语秋有自知之明。
我这胸，我这腿，我这胳膊，这种幼儿体型，人家叶子不可能看得上我啊！
噫...一想起上回生日会池雨凉那傲然的身姿，苏语秋就只能瑟瑟发抖。
啊不对，这只是临时的小抱怨，并不是真正的“最后一点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出自身体健康程度的问题。
苏语秋最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差劲，最近犯病的频率只是稍微好了点，可时不时还是会心脏骤痛，痛的直冒冷汗，甚至疼到最厉害的时候，能直接疼昏过去，还是需要药物维持，不能情绪激动，一激动就容易出问题。
就凭这样的亚健康状态...不，恐怕连亚健康都算不上吧？
所以，退一百万步来讲，就算叶子能接受我，我也只能给她添麻烦啊
要是我什么突然犯病噶了，爸妈会伤心是肯定的。
小秋努力撑着，积极吃药，配合治疗，就是为了爸爸妈妈，也是为了姐姐的遗愿。
只是不知何时
她坚持的理由中，又多了叶子的存在。
要是我和叶子的关系，真的更进一步，而我什么时候突然犯病死掉了，叶子也会因此伤心的吧
就像自己当初，只能眼睁睁看着姐姐离开人世一样。
经历过，才明白，其中遗憾，千万愁思。
无力，悲痛，却无可奈何。
如果这样说的话，这段感情好像不去开始，不去尝试才比较好？
啊...！可是！可是！“喜欢”这种事，真的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啊！若是说控制就能控制，那喜欢就不配被称呼为喜欢了！
越想越气，越想越纠结！
小秋的脸庞差点重新升温暴走。
小萝莉赶紧猛地跺跺小脚，两只脚一起跺，来缓解情绪失控。
“啊啊苏语雪！你说说你啊...一走了之就撒手不管了！你走的倒是痛快！你妹妹现在遭遇大困难了知道吗！”
“呜...我跟你说！你妹妹这辈子唯一一次恋爱，很可能要被人家狠狠地给甩了！到时候岂不是...岂不是跟叶子连朋友都当不成啦？！”
“人生在世怎么就这么多的烦心事呢...要是能自由自在追求自己想追求的事物那该多美好...哎算了！想这些就是自讨没趣，就算是为了爸妈我也得...呃...？”
又来了
突如其来的骤痛不适，使得小秋将双腿骤然弯曲，尝试调整姿态。
可这并没有用。
紧跟着心脏位置好似能连接到全身的递进痛感，让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就是少女按住胸口急促呼吸，冷汗如雨落。
“咳...嘶...”
怎么偏偏这种时候
是因为刚才情绪波动太大了...？还是徒步走到这里路有点远...？
原因不重要，病痛又出现了，这是事实。
而这次疼痛来袭的速度，山呼海啸，措不及防。
小秋努力环视周围——异常空旷，完全无人可求助。
爸妈在墓园门口，距离这里至少两里地。
刚才正好把叶子支开了...还跟她说暂时不要回来。
没事...没事，别慌，不要自乱阵脚，吃了药就能平息了，不是随身带着药了吗。
...药...对...先吃药。颤抖的小手，努力摸索向裙带边口袋。
颤抖的指尖与安静躺在其中的瓶身接触，引得其中满载药片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动。
苏语秋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有多差。
毕竟她整只手掌，就只有堪堪两个手指还能强撑着发力，其它手指都在发麻发颤。
颤颤巍巍取出药瓶，少女呼吸越发急促，视线都开始摇晃模糊。
小小的药瓶，仿佛有千斤重。
空气几乎只出不进，窒息感席卷而来，小秋双腿一软蹲下身来，蜷缩成一团，全力挤压出肺里可以用来呼吸的空气。
同时她手指也在尽可能快地想要拧开药瓶。
可惜，人总是越急促，就越容易出错误。
“！”
药瓶从狂颤的指尖滑落。
圆筒型设计让它沿着墓碑前有倾斜角度的石阶滚动，撞到石阶底端，才发出清脆声响而止住。
药瓶滚出的距离，可能只有三米不到。
可这三米，对于此时的苏语秋来讲...完全就是不可触及的绝望距离
双脚麻木的反馈在提醒她，自己可能一步也挪不动了。
“唔...呼...咳咳！”
她放任着痛苦，将身子压低，以脸朝下的姿态倒在地面。
小秋极力伸长手臂，试图探向药瓶，却发现即便加上臂展，也完全没有触及的可能性。
她缓缓睁大双眼，眼角已经因为疼痛害怕渗出泪痕。
坏了...坏了...这下真的糟糕了
意识在摇曳不定，视线在天旋地转。
风起，尚能感受。
风声响动，比刚才任何时间都要迅疾。
风吹的墓碑前支架撑起的相框吱吱作响，却也难以撼动分毫。
苏语雪...你是在紧张吗，还是在害怕，忧心了？
明明是如此痛苦的时刻，苏语秋拼尽全力翻了个身，仰面看向天空，居然有点想笑。
姐姐呀姐姐...你也有今天啊。
当初你身体不好，我在你面前可是哭了个昏天黑地，你就笑着跟我说，不用哭，要坚强。
现在你看见我这样...多少有没有体会到我当初的心情？
还能说出不用哭这种风凉话吗？
不对
现在哪是想这些的时候！
“爸...妈...叶子...救命...救...救救我...”
低声的求救比风吹草木都要低沉，没有一丝的存在感。
笼子里的加菲猫雪球开始喵喵的大叫，它甚至开始咬动笼子的铁环。
但这注定是徒劳。
如果猫咪能自己咬开笼子...那笼子生产厂家就该被举报了。
希望仿佛越来越少。
结局仿佛要再度重演。
即便如此
小秋咬紧牙关。
她收回探向药瓶僵硬的胳膊，伸向与刚才相反的另一个口袋。
姐...我还不能去见你。
你没有做的，你遗憾的。
你希望的，你寄托的。
我们本该一起精彩活过的人生
我还没有带着你的份一起实现。
我明明才刚刚知道自己喜欢叶子啊
我才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
这一刻，小秋明白了，刚才的纠结是多么无关紧要。
人生苦短啊...真要是有什么想法，就去拼呀，就去追逐呀。
可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我还有机会吗。
手指在口袋里摸到了带些冰凉触感的棱角，那是手机。
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用手机求救。
她现在的力气已经不足以用手指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
但小秋是个聪明的孩子。
手掌已经没有知觉，但是腰肢还能浅浅发力
她拼命朝左边侧躺扭动身体，即便樱色的长发因此而沾染地面的泥土灰尘，雪白衣裙同样渐染尘埃。
重复了好几遍这个动作。
小秋已经彻底没有了力气。
可是终于呀
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出来了。
也幸亏该说是上天眷顾，还是姐姐的保佑呢？
手机掉落而出落地的瞬间，正好磕碰点亮了锁屏界面。
而手机掉落的位置，就是小秋的手指边缘。
少女无神的眼眸模糊中瞥向手机的方位。
求生本能让她抬起手指，依循着记忆和习惯放在指纹解锁区域。
屏幕点亮了
可小秋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找到通讯录，然后再拨打父母电话求助了。
平时最简单的操作流程，在死亡面前，就是万分的困难。
天空越来越模糊。
心跳剧烈跳动疼痛到让人麻木。
小秋强撑起最后的意识，思考起最后一个问题。
——手机解锁后...是哪个界面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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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做什么呢？
「叶子！看雪球的照片！我刚拍的。啊...墓园到了，走吧，先不说了。嗯...？照片？已经发给你了，刚发的。」
意识消散之前，小秋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啊啊...叶子，这难道真的是缘分吗
每次，你真的都在呀
手机解锁之后，注定会是和叶子的聊天界面。
苏语秋不管不顾，将唯一能活动的手指在屏幕之上一顿乱按。
一直按到手指无法再挪动哪怕分毫为止。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按到了发送键。
也也不知道自己乱发的消息，叶子能不能看懂。
更不知道叶子赶过来之后，自己是否还活着。
即便如此
叶子...拜托你。
我还不想死...请救救我。
再次的，救救我。
风声大作与墓前。
少女缓缓闭上双眼，意识与痛苦也随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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