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绝美alpha与beta影卫");
因为被影一小小感动了一下,
新年这天，顾庭深给影一包了个大红包，算是上司对下属的奖励。
小李得知后,
看着顾庭深给影一的两千万支票，羡慕得口水都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不是，同样都是下属，为啥先生给你这么大个红包，却扣了我一个月的薪水啊qaq？！！！”
小李不平地在【留影居】中满地打滚。
影一淡定地看着他，想了想,
回道，“因为，烟花？”
主子虽然规矩多，但在非原则问题上,
他对下属其实不苛刻,
有时甚至称得上宽容。
影一记得，从前在大衍时,
每逢节庆，主子都会打赏大家,
且月例丰厚,
连他们这些早早签了死契的影卫，每年手里都能留下不少余钱。
不过,
主子向来赏罚分明,
对于犯了错的人,
还是会小惩大诫的。
景园毕竟是园林，草木众多，小李前几天放烟花时还恰巧被主子撞见了。
所以影一才猜测，这应该就是小李被扣薪水的原因。
小李：……
“可是那时候,
卫大哥你不是也在吗……”
小李哀怨地看着影一。
影一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他从头到尾，根本连碰都没碰过烟花一下。
小李在《问仙》剧组时，因为总是跟着众人一起偷偷学习剑法，没少被影一这位教导主任“指点”。
因为此，现在一见到影一面无表情的模样，小李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再不敢跟影一抱怨，只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抱住可怜的自己嘤嘤嘤。
……
不同于【留影居】中的热闹，一墙之隔的庭院中，顾庭深正于冬日的暖阳下，静静翻看梁笙的资料。
梁笙，也就是前几天给影一微博发私信的那位“千里寻夫”，今年19岁，是一位男性omega，云城临省大凉村人。
他自小与土娃也就是影一相识，算是影一的……青梅竹马。
目光在“青梅竹马”上顿了顿，顾庭深这才继续往下看。
影一自小父母双亡，他的双亲并不是大凉村人。
因学识渊博，他们后来成了大凉村仅有的老师。
大凉村山路崎岖，地势险峻，影一出生不久后，他的双亲在去学校给孩子上课的途中双双坠下山崖，只留下不到百天的影一。
身为老师，影一的双亲在大凉村很受尊敬。
他们离世后，听闻他们没有其他亲人在世的大凉村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影一养大了。
“土娃”这个名字，还是梁笙的父母给取的——
影一小时候又瘦又小，因为担心这孩子养不活，梁笙的父母便给他取了这么个贱名，毕竟村里人都相信，有个贱名的孩子好养活。
梁笙是大凉村近年来唯一出生的omega，除他以外，大凉村的所有人都是beta。
因为此，梁笙自小就是父母乃至全村的宝贝疙瘩，所有人都相信，身为omega的梁笙以后肯定会走出大山，嫁给一个有钱人。
在期待中长大的孩子自然会被精心教养。
梁笙的父母没什么文化，只跟影一的双亲学过一年左右的知识，勉强能认识字。
影一父母的家里，有不少夫妻俩亲笔写成的书，还有从大山外带进来的印刷书，梁笙的父母便总让梁笙去借来看，顺便给影一送饭。
一来二去，梁笙对土娃这个傻子就熟悉起来了。
大凉村虽然民风淳朴，却依旧不乏梁大勇那样的地痞无赖。
梁笙身为omega，自小就被父母教育，要好好保护自己，少和村里那些整天在泥里滚的小孩玩。
但omega先天就比大多数beta长得好，村里的孩子其实都很想跟梁笙玩，却总接触不到这个被护得严实的omega。
后来得知梁笙总往土娃家跑，跟土娃那傻子关系不错，村里的孩子就总趁梁笙不在时欺负土娃。
类似的事被梁笙撞见好几次后，梁笙就跟欺负土娃的孩子打了起来。
最后，两边都被各自的家长训得灰头土脸。
影一双亲在世时虽然很得敬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敬重总会变得暗淡，再加上家里的孩子因为影一被梁笙打了，即使明知道自家理亏，家长们心中也仍旧有了疙瘩。
因为此，往后大家虽然也会照顾土娃的饮食，却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把饭送过去，而是把食材都送到梁笙家，让梁笙家以后做饭时带着土娃一口。
梁笙家虽然也很困难，但住在大山里，并不缺那点做饭的柴火，因此倒也没推辞，直接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这一照顾，就是十几年。
所以，梁笙在私信中说的，“从小供你吃供你穿，把你个傻子养那么大”，倒也不是假的。
这点，从影一如今180cm的身高就看得出来。
至于后面的“抛夫弃子”……
资料显示，梁笙至今还是个雏，在大凉村时和影一也从未有过过分亲密的举止，所以，“抛夫弃子”应该只是他一时口嗨，也就是在开玩笑。
而梁笙之所以从山里跑出来，似乎也正是为了寻找被梁大勇拐走的影一。
这是一个对影一有恩的人。
确切地说，养大影一的所有大凉村人，都是影一的恩人。
把平板放在一旁，顾庭深双手交叠靠在椅背中，阖眸思索。
看完这份关于梁笙的资料后，顾庭深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身为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顾庭深对自身的掌控也精准得惊人。
这种精准，皆因顾庭深是一个善于自省的人。
所以，在发觉到自己心情不好后，顾庭深便开始分析，这是为什么。
其实，如果梁笙是一个与梁大勇一样卑劣的企图利用影一的人，顾庭深反而不会因这种人生出任何心绪波动，只会让他得到与梁大勇相似的下场。
但自从得知影一与梁笙的过往，顾庭深心中便一直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是因为影一。
但这并不对。
顾庭深一开始之所以对影一另眼相看，完全是因为那个脱离他掌控的“影帝养成游戏”。
因为对系统背后势力的忌惮和探究，所以顾庭深才会顺势把影一接回来。
而在得知影一确实就是他前世的影卫后，顾庭深承认，对于影一，他确实心存一份补偿和怜惜——因为影一那份至死不渝的忠诚。
不然，若只为达成“影帝”这个目标，他完全可以把影一推给厉衡全权负责。
那么后来，事情又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顾庭深知道，现如今，他对影一的在意，已经超出了对普通下属的关注。
比如对小李，他根本不可能在意对方是否有青梅竹马或者过往情史。
但在看到梁笙那句“抛夫弃子”的时候，顾庭深知道，自己其实相当不高兴。
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影一会怎么做？
顾庭深从未问过影一这一世是怎么长大的，因为他当初派人查过，所以理所应当认为，影一身为土娃时的过往，不过就是纸上那短短的几行字。
但片刻前，在看完更加详细的影一和梁笙自小一起长大的事以后，顾庭深心里是有点不悦的。
那时他脑中忽然窜出来的想法是，为什么影一从未对他说过这些。
但紧接着，顾庭深自己就得出了答案——
当然是因为，他从来没问过。
身为影卫，影一当然不可能在主人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不长脑子地与主人闲唠家长。
更何况，他和影一都不是话多的人。
所以，他没问过，影一也没说过。
在刚把影一接回来那天，顾庭深曾对影一道，他可以给他自由。
那时影一拒绝了。
顾庭深一直认为，那是因为影一那时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所以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但现在，影一已经急速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为影卫时，因为自小签了死契，也因为长时间的洗脑训练，药物控制，所以影一至死都对他保持忠诚，顾庭深并不意外。
但现在，影一是一个自由的人。
虽然他与影一平日一直保持着前世的主仆模式，但顾庭深很清楚，影一其实随时可以离开他。
这个世界的诱惑，远比大衍朝多太多。
顾庭深并不认为，影一有必须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
影一应召而来时，顾庭深正坐在书房的沙发椅中。
他的双手交叠在腹部，漂亮的瑞凤眼微微低垂，似乎在思索什么。
见影一来了，顾庭深径直把平板推给他，让他自己看那份关于梁笙的资料。
顾庭深原本是打算，待影一去剧组后再解决梁笙的事。
但在看到梁笙的资料后，顾庭深却并不打算再隐瞒这件事。
“梁笙在找你。”
影一看完资料，放下平板时，顾庭深忽然开口说道。
影一顿了顿，恭敬地回了句“是”。
影一其实不太清楚，主子为什么特意跟他说这件事。
因为，这种事，其实完全可以由经纪人那边直接通知他的，根本不需要劳烦到主子。
一想到因为自己这点私事劳烦到主子，影一微微绷紧了嘴唇，更加恭敬地对顾庭深抱了抱拳，“给主子添麻烦了。”
见他如此，顾庭深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烦躁。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蓝钻戒指，耐着性子问影一，“所以，你确实记得这个梁笙？”
影一老实地点头，“属下记得身为土娃时的所有事。”
顾庭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个问题一出，顾庭深和影一顿时都沉默了。
顾庭深是因为自己之前明明已经分析过这个问题，也已经得出了答案。
影一则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主子从前根本没问过。
他一个小小的影卫，怎么可能主动跟主子说这种不重要的私事？
但影一看得出来，主子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最后，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回道，“属下知错。”
反正主子是不会错的，错的只会是他。
身为影卫，影一很熟悉这种一问一答的流程。
却没想到，主子听到后脸色更难看了。
影一心中顿时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影一忽然听顾庭深说，“我可以给你自由。”
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影一茫然地看向顾庭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主子怎么……
“主子。”
他猛地跪在脚下的长毛地毯里，万万没想到主子竟然又不想要他了！
“主子，属下……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您说，属下一定改！”
说着说着，影一忽然想起，主子似乎是在问过他为什么不说自己还记得土娃的事以后，才忽然想赶他走的。
影一顿时都快哭出来了，额头深深伏在地毯中，“属下以后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主子，一定再也不惹您生气。”
“您……”
您别不要我。
这句再卑微不过的请求，影一最终却只哽在了喉中。
因为他其实很清楚，对于主子来说，现在的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虽然没有说出口，顾庭深却仿佛听到了。
这让顾庭深心中也难得生出了一丝迷惘，因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影一还是不想离开他。
顾庭深并不认为影一如此是因为奴性根深蒂固。
影一在剧组的那半年中，顾庭深曾借助系统，看到过许多影一面对其他人时的模样。
那时的影一，虽仍沉默寡言，却锋芒毕露，睚眦必报，令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他也记得，几天前的枫叶国机场时，影一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一面。
所以，顾庭深其实一直都知道，影一只有在他面前，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这样卑躬屈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庭深从未对任何人如此过，因为他太过高傲，他的自尊从不允许他对任何人低头。
所以，顾庭深实在无法理解，如今身为自由人的影一，为什么宁愿如此卑微地留在他身边。
难道前世影卫的烙印真就如此根深蒂固？
顾庭深不得而知。
他甚至怀疑影一自己都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顾庭深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那就是，在看到影一如此那一瞬，他的心尖上，有点疼。
顾庭深从不欺骗自己。
既然心疼，那就解决让他心疼的根源。
缓步来到影一面前，顾庭深倾身抬起他的下巴。
影一抬起头来后，顾庭深看到，他的眼睛又变得红彤彤的了。
虽然没有掉眼泪，但看着却好像更可怜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顾庭深微微叹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抚了抚影一的头顶，声音都轻缓了许多，带着一丝安抚的味道。
“我不是不要你。”
“影一，你已经见过这世间的繁华。”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
“我可以给你自由。”
“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影一张口就想要回答。
顾庭深却忽然按住他的嘴唇，郑重对他道，“想清楚再回答。”
影一的眼睛顿时更红了，喉结上下滚动半晌。
顾庭深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在剧烈波动。
看起来更委屈了。
“我……”
半晌后，影一才声音沙哑地张口。
顾庭深垂眸看着他。
就见影一一边深呼吸，一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问顾庭深，“……主子，属下可以回答了吗？”
他看起来乖巧极了，像是被狠狠欺负了却依无比必信任依赖主人的小狼犬。
顾庭深的眉眼不由得软化下来，含着几丝笑意对他颔首。
影一见状，这才轻轻吸了下鼻子，仰望着顾庭深，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缓慢而虔诚地对顾庭深说道：
“属下，是主子的人。”
他是那么信任顾庭深，满心满眼，都只有他这个主人。
这一刻，顾庭深忽然想到几天前那个冰冷的雪夜。
醉酒的影一也是如此乖顺地跪在他腿边，虔诚地仰望着他。
像是义无反顾的殉道者。
告诉他，如果是主子，做什么都可以。
像是要对他奉献全部身心。
乌沉沉的凤眸中一阵激荡，顾庭深忽然抬起他的下巴，倾身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雾草不行了，我要发出鸡叫了！
被欺负哭的影小一我太可了啊啊啊啊啊啊（捧脸尖叫）！！！
感谢在2021-01-24
23:39:03~2021-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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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淡定地看着他，想了想,
回道，“因为，烟花？”
主子虽然规矩多，但在非原则问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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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甚至称得上宽容。
影一记得，从前在大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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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主子向来赏罚分明,
对于犯了错的人,
还是会小惩大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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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影一才猜测，这应该就是小李被扣薪水的原因。
小李：……
“可是那时候,
卫大哥你不是也在吗……”
小李哀怨地看着影一。
影一面无表情地回视他，他从头到尾，根本连碰都没碰过烟花一下。
小李在《问仙》剧组时，因为总是跟着众人一起偷偷学习剑法，没少被影一这位教导主任“指点”。
因为此，现在一见到影一面无表情的模样，小李也忍不住头皮发麻，再不敢跟影一抱怨，只可怜巴巴地缩成一团，抱住可怜的自己嘤嘤嘤。
……
不同于【留影居】中的热闹，一墙之隔的庭院中，顾庭深正于冬日的暖阳下，静静翻看梁笙的资料。
梁笙，也就是前几天给影一微博发私信的那位“千里寻夫”，今年19岁，是一位男性omega，云城临省大凉村人。
他自小与土娃也就是影一相识，算是影一的……青梅竹马。
目光在“青梅竹马”上顿了顿，顾庭深这才继续往下看。
影一自小父母双亡，他的双亲并不是大凉村人。
因学识渊博，他们后来成了大凉村仅有的老师。
大凉村山路崎岖，地势险峻，影一出生不久后，他的双亲在去学校给孩子上课的途中双双坠下山崖，只留下不到百天的影一。
身为老师，影一的双亲在大凉村很受尊敬。
他们离世后，听闻他们没有其他亲人在世的大凉村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影一养大了。
“土娃”这个名字，还是梁笙的父母给取的——
影一小时候又瘦又小，因为担心这孩子养不活，梁笙的父母便给他取了这么个贱名，毕竟村里人都相信，有个贱名的孩子好养活。
梁笙是大凉村近年来唯一出生的omega，除他以外，大凉村的所有人都是beta。
因为此，梁笙自小就是父母乃至全村的宝贝疙瘩，所有人都相信，身为omega的梁笙以后肯定会走出大山，嫁给一个有钱人。
在期待中长大的孩子自然会被精心教养。
梁笙的父母没什么文化，只跟影一的双亲学过一年左右的知识，勉强能认识字。
影一父母的家里，有不少夫妻俩亲笔写成的书，还有从大山外带进来的印刷书，梁笙的父母便总让梁笙去借来看，顺便给影一送饭。
一来二去，梁笙对土娃这个傻子就熟悉起来了。
大凉村虽然民风淳朴，却依旧不乏梁大勇那样的地痞无赖。
梁笙身为omega，自小就被父母教育，要好好保护自己，少和村里那些整天在泥里滚的小孩玩。
但omega先天就比大多数beta长得好，村里的孩子其实都很想跟梁笙玩，却总接触不到这个被护得严实的omega。
后来得知梁笙总往土娃家跑，跟土娃那傻子关系不错，村里的孩子就总趁梁笙不在时欺负土娃。
类似的事被梁笙撞见好几次后，梁笙就跟欺负土娃的孩子打了起来。
最后，两边都被各自的家长训得灰头土脸。
影一双亲在世时虽然很得敬重，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敬重总会变得暗淡，再加上家里的孩子因为影一被梁笙打了，即使明知道自家理亏，家长们心中也仍旧有了疙瘩。
因为此，往后大家虽然也会照顾土娃的饮食，却并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把饭送过去，而是把食材都送到梁笙家，让梁笙家以后做饭时带着土娃一口。
梁笙家虽然也很困难，但住在大山里，并不缺那点做饭的柴火，因此倒也没推辞，直接把这件事应了下来。
这一照顾，就是十几年。
所以，梁笙在私信中说的，“从小供你吃供你穿，把你个傻子养那么大”，倒也不是假的。
这点，从影一如今180cm的身高就看得出来。
至于后面的“抛夫弃子”……
资料显示，梁笙至今还是个雏，在大凉村时和影一也从未有过过分亲密的举止，所以，“抛夫弃子”应该只是他一时口嗨，也就是在开玩笑。
而梁笙之所以从山里跑出来，似乎也正是为了寻找被梁大勇拐走的影一。
这是一个对影一有恩的人。
确切地说，养大影一的所有大凉村人，都是影一的恩人。
把平板放在一旁，顾庭深双手交叠靠在椅背中，阖眸思索。
看完这份关于梁笙的资料后，顾庭深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
身为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顾庭深对自身的掌控也精准得惊人。
这种精准，皆因顾庭深是一个善于自省的人。
所以，在发觉到自己心情不好后，顾庭深便开始分析，这是为什么。
其实，如果梁笙是一个与梁大勇一样卑劣的企图利用影一的人，顾庭深反而不会因这种人生出任何心绪波动，只会让他得到与梁大勇相似的下场。
但自从得知影一与梁笙的过往，顾庭深心中便一直沉甸甸的。
他知道，这是因为影一。
但这并不对。
顾庭深一开始之所以对影一另眼相看，完全是因为那个脱离他掌控的“影帝养成游戏”。
因为对系统背后势力的忌惮和探究，所以顾庭深才会顺势把影一接回来。
而在得知影一确实就是他前世的影卫后，顾庭深承认，对于影一，他确实心存一份补偿和怜惜——因为影一那份至死不渝的忠诚。
不然，若只为达成“影帝”这个目标，他完全可以把影一推给厉衡全权负责。
那么后来，事情又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顾庭深知道，现如今，他对影一的在意，已经超出了对普通下属的关注。
比如对小李，他根本不可能在意对方是否有青梅竹马或者过往情史。
但在看到梁笙那句“抛夫弃子”的时候，顾庭深知道，自己其实相当不高兴。
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想到，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影一会怎么做？
顾庭深从未问过影一这一世是怎么长大的，因为他当初派人查过，所以理所应当认为，影一身为土娃时的过往，不过就是纸上那短短的几行字。
但片刻前，在看完更加详细的影一和梁笙自小一起长大的事以后，顾庭深心里是有点不悦的。
那时他脑中忽然窜出来的想法是，为什么影一从未对他说过这些。
但紧接着，顾庭深自己就得出了答案——
当然是因为，他从来没问过。
身为影卫，影一当然不可能在主人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不长脑子地与主人闲唠家长。
更何况，他和影一都不是话多的人。
所以，他没问过，影一也没说过。
在刚把影一接回来那天，顾庭深曾对影一道，他可以给他自由。
那时影一拒绝了。
顾庭深一直认为，那是因为影一那时对这个世界并不熟悉，所以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
但现在，影一已经急速融入到了这个时代。
为影卫时，因为自小签了死契，也因为长时间的洗脑训练，药物控制，所以影一至死都对他保持忠诚，顾庭深并不意外。
但现在，影一是一个自由的人。
虽然他与影一平日一直保持着前世的主仆模式，但顾庭深很清楚，影一其实随时可以离开他。
这个世界的诱惑，远比大衍朝多太多。
顾庭深并不认为，影一有必须留在他身边的理由。
……
影一应召而来时，顾庭深正坐在书房的沙发椅中。
他的双手交叠在腹部，漂亮的瑞凤眼微微低垂，似乎在思索什么。
见影一来了，顾庭深径直把平板推给他，让他自己看那份关于梁笙的资料。
顾庭深原本是打算，待影一去剧组后再解决梁笙的事。
但在看到梁笙的资料后，顾庭深却并不打算再隐瞒这件事。
“梁笙在找你。”
影一看完资料，放下平板时，顾庭深忽然开口说道。
影一顿了顿，恭敬地回了句“是”。
影一其实不太清楚，主子为什么特意跟他说这件事。
因为，这种事，其实完全可以由经纪人那边直接通知他的，根本不需要劳烦到主子。
一想到因为自己这点私事劳烦到主子，影一微微绷紧了嘴唇，更加恭敬地对顾庭深抱了抱拳，“给主子添麻烦了。”
见他如此，顾庭深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烦躁。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蓝钻戒指，耐着性子问影一，“所以，你确实记得这个梁笙？”
影一老实地点头，“属下记得身为土娃时的所有事。”
顾庭深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这个问题一出，顾庭深和影一顿时都沉默了。
顾庭深是因为自己之前明明已经分析过这个问题，也已经得出了答案。
影一则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主子从前根本没问过。
他一个小小的影卫，怎么可能主动跟主子说这种不重要的私事？
但影一看得出来，主子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最后，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回道，“属下知错。”
反正主子是不会错的，错的只会是他。
身为影卫，影一很熟悉这种一问一答的流程。
却没想到，主子听到后脸色更难看了。
影一心中顿时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影一忽然听顾庭深说，“我可以给你自由。”
脑海中空白了一瞬，影一茫然地看向顾庭深，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主子怎么……
“主子。”
他猛地跪在脚下的长毛地毯里，万万没想到主子竟然又不想要他了！
“主子，属下……是有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您说，属下一定改！”
说着说着，影一忽然想起，主子似乎是在问过他为什么不说自己还记得土娃的事以后，才忽然想赶他走的。
影一顿时都快哭出来了，额头深深伏在地毯中，“属下以后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主子，一定再也不惹您生气。”
“您……”
您别不要我。
这句再卑微不过的请求，影一最终却只哽在了喉中。
因为他其实很清楚，对于主子来说，现在的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他虽然没有说出口，顾庭深却仿佛听到了。
这让顾庭深心中也难得生出了一丝迷惘，因为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事到如今，影一还是不想离开他。
顾庭深并不认为影一如此是因为奴性根深蒂固。
影一在剧组的那半年中，顾庭深曾借助系统，看到过许多影一面对其他人时的模样。
那时的影一，虽仍沉默寡言，却锋芒毕露，睚眦必报，令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他也记得，几天前的枫叶国机场时，影一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一面。
所以，顾庭深其实一直都知道，影一只有在他面前，只有在面对他时，才会这样卑躬屈膝，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顾庭深从未对任何人如此过，因为他太过高傲，他的自尊从不允许他对任何人低头。
所以，顾庭深实在无法理解，如今身为自由人的影一，为什么宁愿如此卑微地留在他身边。
难道前世影卫的烙印真就如此根深蒂固？
顾庭深不得而知。
他甚至怀疑影一自己都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顾庭深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那就是，在看到影一如此那一瞬，他的心尖上，有点疼。
顾庭深从不欺骗自己。
既然心疼，那就解决让他心疼的根源。
缓步来到影一面前，顾庭深倾身抬起他的下巴。
影一抬起头来后，顾庭深看到，他的眼睛又变得红彤彤的了。
虽然没有掉眼泪，但看着却好像更可怜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顾庭深微微叹出一口气，终于还是抚了抚影一的头顶，声音都轻缓了许多，带着一丝安抚的味道。
“我不是不要你。”
“影一，你已经见过这世间的繁华。”
“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问题。”
“我可以给你自由。”
“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影一张口就想要回答。
顾庭深却忽然按住他的嘴唇，郑重对他道，“想清楚再回答。”
影一的眼睛顿时更红了，喉结上下滚动半晌。
顾庭深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在剧烈波动。
看起来更委屈了。
“我……”
半晌后，影一才声音沙哑地张口。
顾庭深垂眸看着他。
就见影一一边深呼吸，一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问顾庭深，“……主子，属下可以回答了吗？”
他看起来乖巧极了，像是被狠狠欺负了却依无比必信任依赖主人的小狼犬。
顾庭深的眉眼不由得软化下来，含着几丝笑意对他颔首。
影一见状，这才轻轻吸了下鼻子，仰望着顾庭深，用微微颤抖的声音，缓慢而虔诚地对顾庭深说道：
“属下，是主子的人。”
他是那么信任顾庭深，满心满眼，都只有他这个主人。
这一刻，顾庭深忽然想到几天前那个冰冷的雪夜。
醉酒的影一也是如此乖顺地跪在他腿边，虔诚地仰望着他。
像是义无反顾的殉道者。
告诉他，如果是主子，做什么都可以。
像是要对他奉献全部身心。
乌沉沉的凤眸中一阵激荡，顾庭深忽然抬起他的下巴，倾身吻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雾草不行了，我要发出鸡叫了！
被欺负哭的影小一我太可了啊啊啊啊啊啊（捧脸尖叫）！！！
感谢在2021-01-24
23:39:03~2021-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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