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洞中的小野人_破魔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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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洞中的小野人

  “嗯……”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逐渐清醒了,身上还是麻麻的,左边肩膀的疼痛告诉梵,她醒了。她睁开双眼,环顾四周,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周边的样子,似乎是一个山洞,空旷,昏暗,只有洞壁上插着的两个火把发出微弱的光亮。

  她摇摇头,想要再清醒一点,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似乎没穿衣服。紧张的一动牵扯到了左肩的伤口,一阵钻心的疼痛。盖在身上的不知道是哪种动物的毛皮,她没有见过。毛绒绒的,如灰兔皮一般,但却大的多。假如有只灰兔有那么大的话,那村里就不用养猪了,她心里这般想着,又继续打量四方。洞很大,对面的墙上靠着几只类似长矛的东西,看上去已有些年数。中间有篝火的痕迹,在一个木架子边上有一些瓶瓶罐罐。这让梵松了口气。这起码是人类居住的地方,而不是那些可恶的蜥蜴人的住所。

  梵努力回忆了一下,但只能记得那两只蜥蜴人在后面紧追的脚步声。她在林中不断奔跑,树枝与灌木划伤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裤子被勾住后因为用力的扯动勾破了,这是她17岁那年舅舅给她买的裤子,一直珍惜着,却被一棵树划开了口子,而她完全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一切。后面的脚步声愈发近了,她仓惶着往前,没有目的地,她只想逃离后面的追兵,那两只蜥蜴人。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这次佣兵团近乎全灭,十几个蜥蜴人,一个将面容遮掩在斗篷中的法师,谁也说不出为什么高贵的法师会与那些对大多数人类来说肮脏野蛮下贱的蜥蜴人在一起,因为没有人有时间思考,在一轮蜥蜴人的标枪投掷后,原本就不大的佣兵团死伤过半,还没有等到团长指挥大家稳定下来,一个冰锥就已经穿透他的胸膛,原本再过两个月他有机会看到他第二个孩子的……一面倒的屠杀,佣兵团的成员各自为战,混乱不堪,凯伊舅舅大声的喊“梵!快跑,不要回头,别管我”一脚将想跑到他身边的梵踢开,歇斯底里的喊着让她快跑。惊慌中的女孩往着森林深处跑去,不敢回头,脑后的声响越来越小。战斗结束的很快,而结果,是梵不敢去想的。

  十几分钟的跑动让梵的身体相当疲惫,但她却不敢停,后方隐约中出现蜥蜴人特有的“嘶嘶”声,她明白,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样的声音代表着死神的靠近。呼吸越来越粗重,她很想就这样停下来,舅舅死了,爸妈老早不在了,迷茫的女孩并不知道未来要为什么活着,况且这样的跑动真的很累,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每一步都是那样费力。

  冲进灌木,脸上手上被枝条抽打,一道道粉色幼嫩的口子带着些许血迹出现在身上。这时候也不能在乎这些了,尽管梵她只是一个19岁的姑娘,大多数这个年龄的姑娘还在憧憬着骑士小说里的英俊骑士与美丽的裙子与鲜花,但在梵19年简短的一生中,那样的日子就从没出现过。

  冲出灌木的一瞬间,梵的眼睛没法适应阳光的出现,短暂茫然后,她发现自己已经冲下了悬崖,底下的是汹涌的河流,她奋力一抓,单手抓住了边上的一根藤条,身子的继续下坠让她手心磨破了一大片皮肤,小臂也似乎有些因为用力过度而痉挛,身子稳住了,在空中晃荡着,她大声的喘着气,不敢低头看下面的水流,那样湍急的水流谁也不知道会把一切冲向哪,更何况她的水性并不好。

  悬崖边上出现了追踪者的踪影,它们看着晃荡在藤条上的小姑娘,舌头嘶嘶的吐着。左边那只颜色更深一点的拿下了背上的弓箭。梵明白,自己短暂的生命大概到头了。这样也好,不用跑了,累了。

  弓弦一松,一支箭划过在空中晃荡着的她的左肩,带走了一大块皮肤,血一下子涌了出来,一瞬间的疼痛让梵再也拉不住藤条了。“扑通”一声,汹涌的水流直接淹没了这可怜的少女,耳鼻间被水灌得满满的,那种窒息的感觉让梵直接失去意识,随波逐流。

  醒来后自己已经在这个洞里了。她叹了口气,活下来了,但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肚子很饿,身子很虚弱,她继续躺下,昏昏沉沉中又睡着了。梦里,舅舅对她挥挥手,让她快跑,然后一转身又不见了。然后一个个佣兵团成员的身影在她面前晃过。乔伊叔叔,团长。做的一手好菜的阿多,还有那会弹奏动听音乐的莉莉恩。大家笑着对她挥挥手,转身走去,不再回头。

  “不要抛下我,不要……”她慌乱中从梦中惊醒,背上已全是汗迹。

  洞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梵抓着那不知什么动物的毛皮紧张的看着外面。一个男子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看上去20几岁的身材。围在身上的都是毛皮,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遮掩住了面庞,左手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看上去如同船桨一般。而右手拎着两只狍子。看见她醒来,男子微笑着对她说道“你,洗了啊”

  梵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一想到自己光溜溜的身子,脸上泛起一阵绯云。

  “洗了号你好久,睡了”

  梵楞了一下,转而明白了,这个可能救了自己的人大概不怎么会说通用语。

  “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梵,你叫什么?”

  那人笑了笑,把手中的东西放下,找来一个碗,给她倒了些清水。梵第一次觉得原来水是那样好喝,原本干涩的嘴唇受到水的滋润又渐渐红润了,生命之水似乎真的带来新的希望。

  梵打量着面前的男子,黑色的头发乱糟糟的披着,瞳孔也是少见的黑色,眼睛不大却很亮,望着就能感受其中的善意。略微有些胡渣,脸庞上还沾着些泥巴。

  “是你救了我吗?”梵想再次确认一下。

  那人想了想,点了点头。

  “谢谢……”梵说完却不知道要继续说些什么,原本性格就内向,何况是遇到一个陌生男子,更别提这个男子看上去像个未开化的山中野人。

  那人将那缺了个口子的碗重新倒满水,轻轻的放在梵的身边。然后转过身去,用火石将篝火点着,从出口那拿来些柴火,没一会功夫,洞中充满了篝火带来的光明与温暖。做完这些,他便提起两只狍子走了出去。

  梵看着他忙里忙外,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在佣兵团的时候,大家也那么干,但因为都当她是个孩子,往往不需要她动手。舅舅对这个身世悲惨的孩子总是抱着很大的仁慈。往往笑闹着打发其他人出去整吃的。那时候梵总是想着也跟着去,因为她也想看看该怎样做,女孩子总是充满着好奇。但她顶多摘些可以食用的野果,打猎的事情轮不到她来。

  几分钟后,男子回来了,架起了看上去似乎是烤架的东西,将一只处理好的狍子放在火上烤,梵还想继续看着这个男子怎样处理,但刚苏醒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摆脱疲惫,温暖的环境又将她拖进了睡眠的国度。

  梦中自己还是个孩子,每天跟着母亲走进走出,遇到街坊邻居的招呼,总是害羞的躲在母亲的腿后,假如被父亲看到,总是会笑着说“我们的小丫头可真害羞啊”然后轻轻的刮着梵的鼻子。

  正当梦中一家人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梵被轻柔的摇醒了,睁开眼就看见面前男子端着一个瓷罐向她微笑,脸上已经洗干净了,这么看起来还是蛮清秀的,当然并不包括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她在男子的帮助下喝了几口还略微有些烫的鱼汤,并不可口,相反还有点腥,但这略腥的鱼汤却将她沉睡的身体唤醒了,她才发现自己是那样的饥饿与虚弱。大口的喝着有些烫的鱼汤,尽管舌头被烫的有些难受,但她也不管不顾了。她太饿了。她感受着身子慢慢又有了活力。男子将狍子的一条腿撕开,交给了她。并不烫手,想是已经凉了一下,她轻轻咬下一片肉,咀嚼着咽了下去“准是没放盐,味道真不怎样”心里这么想着紧接着却大口大口的啃了起来,饿坏了的她没什么好挑剔的。

  男子回到篝火旁,看着她饿急了的吃相,憨憨的笑了下,然后自己也拿起了狍子肉吃了起来。

  等到梵满足的放下手中的骨头时,才看到男子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略带傻气,想起刚才的吃相,梵的脸羞红了。其实她平时也不是这样吃的……心里这样想着,脸却愈发红了。

  “谢谢你,我叫梵,你呢?”她又重新介绍了自己。

  那人听到后歪着头想了想,过了好一阵子才说了一个名字。

  “修伊”

  梵似乎明白了,这个人大概已经脱离人类社会很久了,虽然听得懂自己所说的通用语,但是要让他重新开口正确的与她交流,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能把我的衣服还给我吗?”梵低下羞红的脸庞,轻轻的说。虽然是不得已,但被看光了身子总是让这个内向的姑娘觉得很难堪,更何况那个家伙就坐在前面不远的地方用傻乎乎的眼神看着她。

  他走了出去,过了一会抱着一堆衣物走了进来,放在了她的身边,然后又坐回了篝火旁边。

  “你能出去一下吗……我不太方便”梵很尴尬,因为似乎对面的家伙并不明白男女之防,竟然又坐回去了,这让她有点恨恨。

  然后那男子又走了出去,虽然看上去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同类为什么让他出去。

  梵赶紧穿起自己的衣物,破了好多口子,有些地方甚至变成了布条,但大概是洗过吧,现在倒是挺干净清爽的,也由不得挑三拣四,光着身子总是缺乏安全感的。穿衣服的时候梵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几个伤口有着敷过草药的痕迹,一些细微的擦伤处已经愈合,粉嫩的新肉说明了身体正在痊愈,但这一切也告知了我们可怜的梵,在她昏迷期间,似乎已经被完全看光了。梵从小就命苦,唯一可以安慰的大概就是她的身体还算健康,小病都不常见,而且恢复能力相当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总比死掉了好”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却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那位拥有一头乌黑杂乱长发的野人兄弟。

  “唉~命苦啊。”

  她在洞里绕了一圈,挺宽阔的洞,往里似乎很深,但却因为一个转角让光线难以进入,黑幽幽的让这个才苏醒的半大姑娘不敢深入,原来她刚才躺在一张硕大的黑熊皮上,原本还以为也是像盖着的那张毛皮一般是没见过的动物。黑熊她知道,小时候村里曾经闹过熊患,说是熊患,其实也就只有一只而已,但却让村里的人胆战心惊了好长一段日子,但那么大的熊皮是真的没有见过的。

  “看这大小,这熊起码有八英尺吧。”吐了吐舌头,她明白这种大小的黑熊假如饿极了将会是任何遇到的人的灾难。

  边上的桌子上放着她的细剑,舅舅在她17岁生日时送给她的防身武器。普通的铁剑对于17岁瘦弱的她来说是不利使用的,而以刺为主的细剑却还堪堪可用。尽管她并没有用她杀死过任何值得夸耀的生物。抚摸着剑鞘,梵又想起她那慈祥的舅舅,心中的担忧更甚,那个时候佣兵团已经死伤过半,舅舅他,不知道逃出来没有……尽管她也明白,答案往往是她不想看到的那个。

  走出洞口,外面已是满天繁星了,周边有几个架子,上面挂着些看上去破烂的事物,一个坛子里放着几尾鱼,看上去似乎还充满活力。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那个男子的身影。夜晚的森林透着危险的气息,让这位年轻的姑娘止步不前,想了想,还是走回洞中。坐在篝火边上取暖。

  过了一阵,听到后边有脚步声,那个男子回来了,看见她坐在篝火边上,便也坐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等到再看到他,梵感觉到一阵尴尬。

  但那个男子却似乎完全不在意,歪了下头想了想,回答道“二天。”

  看来交流起来虽有障碍,但起码还是能懂的,这的确值得庆幸。

  “你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他点点头,眼中似乎对她充满好奇,看得出,他很高兴能遇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

  “我跟着舅舅的佣兵团运送一个货物去兽人那边,但在这个林子里遇到了蜥蜴人的袭击,我逃了出来,不知道其他人怎样。”看着火光,脸色阴晴不定,想是想到大家的遭遇让她感觉到难受。希望能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在篝火旁,两个人开始了彼此的交流。梵知道了这个叫修伊的男子原本是随着他叔叔生活在这里,但是在他叔叔去了一次人类社会后,也病逝了,那已是三年前的事情。她惊讶的发现这个看上去乱七八糟的“野人”原来今年才15岁。

  “15岁……那几年前他叔叔出去的时候他不是才十一二岁吗,那时候就一个人生活在这鬼林子里?”心里想着,却没有问出来,其实大概也觉得是骗人的吧。

  这个森林可是洛思利亚森林啊,人类社会与兽人部落之间最大的阻碍,传说上古时期,月神瑟庄妮与锻造之神加里维达在空中大战,月神手中充满魔力的魔镜掉落人间,据说就是那个魔镜化为了这片巨大的森林,从此以后魔镜森林易入难出的消息就传遍天下,据说很多人进入了这片森林后就再也没有出现,有少数人类最终逃出这片森林以后也是不久就病死了,嘴里还不断重复着“走不出去走不出去”。

  后来法师会圆环的前身组织了大批精通各种自然魔法的魔导师进入调查这片森林,才发现这片森林被魔力笼罩,人进去以后,林子本身就会变化,更何况里面还有不少难以对付的兽类。但这十几年,这林子的事已经渐渐淡了,因为易进难出的传说似乎被打破了,两边的通商贸易也因为这片森林的可行而密切起来。所以小小的佣兵团才敢接下那个运送任务而进入这片林子,但没想到结果竟是如此。

  即便如此,小小年纪一个人生活在此也不容易吧,起码我做不到。梵如是想着。

  在不断的交流中,修伊生硬的通用语渐渐流畅起来,她也知道了他很多事情。

  没有父母从小被叔叔拉扯大,自己是什么地方的人也完全不知道,只知道从小都是在这个森林中长大。对于这片森林也没有别人比他更为熟悉。

  修伊似乎完全没有戒心,对于一个能互相交流的人类充满着热情。从他口中,梵得知自己是被他从河里捞上来的,那天跟她一起被捞上来的还有刚才自己喝掉的鱼汤中的主角,而还有几只则在外面的坛子里游动着。而其他活着的人类他并没有遇到。

  现在已是深秋的十月底,夜晚已有凉意,篝火的温暖让这位刚刚醒来的孩子感觉到一丝丝睡意,看见她困了,修伊让她躺回黑熊皮之上,自己又跑了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么晚还出去,不危险吗……”迷迷糊糊的她在睡着前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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