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方休_无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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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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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郧姬听说楚王邀请他进宫赴宴,而且还是花前月下的赏月品酒宴,顿时整个人都感觉要飘起来了。

  少郧姬赶紧把宫女叫过来,让她给自己梳洗打扮,然后将自己所有的衣裳全都拿出来,好好比对了一番,看看哪一件最漂亮,一直从天亮忙到天黑,这才准备妥当,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还特意熏了香,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

  少郧姬可不知道吴纠用的是美/人计,这计策十分好用,少郧姬一下就上钩了。

  少郧姬很快坐着马车就进宫了,一路上手上还拿着铜镜,对着自己照来照去的,一路都在窃喜,忍不住用袖子捂着嘴笑,楚王这么晚了叫自己入宫赴宴,肯定能成就好事儿……

  很快马车就进了宫,来迎接少郧姬的乃是楚王身边的从者子清,少郧姬认得这个年轻人,长得是真好看,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据说跟着楚王很多年,是楚王身边儿的红人。

  少郧姬一看,楚王竟然让身边的从者来迎接自己,定然十分重视,不免又笑了出来,跟着子清往前走。

  子清一路上都听见身后的窃笑声,大黑天的,笑的还挺尖锐,总觉得挺瘆人的,引着少郧姬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湖边。

  为了以假乱真,湖边摆着宴席,挑着灯,看起来颇为浪漫,反正宴席布置的一点儿也不俗。

  少郧姬走过去,子清说:“请郧国国女稍等,王上一会儿就到。”

  少郧姬连忙笑着答应,很快子清就退了下去,少郧姬来到湖边,对着湖水整理自己的头发,越看越是羞涩,整个人都羞答答的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听到后背有些声音,似乎由远而近的跫音,少郧姬更是紧张,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立刻满面嫣红的转过头来,娇滴滴的说:“姬拜见楚王。”

  她说着,一抬头,却看到不只是楚王一个人!

  从远处走来的何止是吴纠,当然还有监/督的齐侯了,齐侯现在就相当于监军,虽然没什么官/位,在军营里也不是最大的,但是监军的职位高啊,起到监/督的作用,一个不留心就会打小报告儿。

  吴纠觉的,齐侯目前就是这个一个职位……

  少郧姬惊讶的看着齐侯,明明与楚王花前月下,怎么……怎么还有齐侯?

  齐侯见少郧姬惊讶的瞪着自己,便笑眯眯的负手走过去,说:“怎么?郧国国女不欢迎孤么?”

  齐侯这么一笑,差点晃花了少郧姬,不知少郧姬是不是想偏了,反正吴纠见少郧姬脸色突然殷/红,随即磕磕巴巴的说:“这……这……姬见过齐公。”

  齐侯哈哈一笑,说:“郧国国女实在太客气了,你们使臣不已经说了么,我不过是个前任的齐公,如今只是区区一个质子罢了。”

  少郧姬不知齐侯这是什么态度,但是总觉得这场面,隐隐约约可能不是什么花前月下的场面。

  吴纠淡淡的看了看齐侯,不知齐侯要用什么办法逼问少郧姬,也就没有说话,免得齐侯再发疯。

  齐侯请少郧姬坐下来,三个人一同入席,入席之后,齐侯便笑眯眯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用手帕包着,打开一看,竟然是长郧姬的那枚玉佩!

  齐侯将玉佩轻轻放在案子上,笑着对少郧姬说:“郧国国女,孤有一事想要请教,你可曾见过这枚玉佩?”

  少郧姬一看那玉佩,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就褪去了殷/红,惊讶的抬起头来,她看了一眼吴纠,吴纠脸上表情淡淡的,完全没什么爱慕,一点儿也没有花前月下的意思,少郧姬顿时感觉自己可能中计了。

  少郧姬硬着头皮说:“这……这不曾见过。”

  她这么矢口否认,齐侯一笑,说:“郧国国女,这可是你亲姊/姊的贴身之物,你怎么可能没见过呢?郧国国女否认的也太彻底了罢?”

  少郧姬连忙说:“姬不知齐公在说什么……”

  齐侯挑了挑眉,继续说:“那好罢,既然你不知道这玉佩是怎么回事,那孤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请教你,两三天之前,你趁着子时守卫换班之时,避开了驿馆守卫,去见你的姊/姊,可有这件事儿?”

  少郧姬大惊失色,顿时明白原来是个圈套,赶紧矢口否认说:“没有,没有!绝对没这个事儿,姬的姊/姊……不是,不是在房舍中么,那么多守卫看/管,姬乃是一介女流,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进得去嘛,齐公您要明/鉴。”

  少郧姬最后还僵硬的撒上了娇,不过齐侯不吃她这一套,倒不是因为他喜欢看吴纠撒娇,而是论撒娇,没人能撒的过齐侯,当然大白除外……

  齐侯见少郧姬开始撒娇,显然是心虚的表现,毕竟齐侯最了解撒娇,化解心虚的最佳利器。

  少郧姬见齐侯笑的十分“阴险”,一下也坐不住了,连忙说:“楚王,齐公,姬……姬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先告辞了,真是失礼,失陪了。”

  她说着,迫不及待站起身来就要跑。

  齐侯突然也站起身来,长臂一展,瞬间就将少郧姬拦了下来,少郧姬走得急,差点撞在齐侯怀中。

  吴纠额角一跳,青筋都要蹦出来了,这到底是谁用美/人计?怎么感觉是齐侯在用美/人计似的。

  齐侯笑眯眯的,居高临下看着少郧姬,少郧姬在他面前实在太娇/小了,一点儿气势也没有,反倒是齐侯,脸上带着一股阴险的坏笑,声音很温柔的说:“郧国国女这是去哪里啊?酒席还没吃呢,你看月色这么好,景色这么美,国女又好不容易进宫一趟,我们还未曾好好招待国女。”

  吴纠一听,顿时想要捂脸,听不下去了,或者直接捂耳朵算了,因为齐侯这个样子,完全像是一个要调/戏良家妇女的色/狼一般。

  少郧姬吓得连退了好几步,仿佛是一只可怜而瑟瑟发/抖的小鹿,颤/抖的说:“姬……姬要回去了。”

  齐侯拦着路不让她走,说:“只是问国女两个简单的问题罢了,国女却不诚心回答,国女若是再这般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那可别怪孤用一些手段了。”

  吴纠越听越觉得是调/戏良家妇女,赶紧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太阳穴要炸裂了。

  少郧姬害怕的说:“齐公,姬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齐侯笑着说:“好啊,不知道没关系,孤总有让你说的办法。”

  他说着,挑眉一笑,说:“来人啊!”

  他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哗啦——”一声,从三面竟然冲出一堆士兵来,原来他们选择这里设下宴席,其实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个地方,花草繁茂,乍一看很浪漫,但是其实是掩藏的绝交地点,除了临水的那一面,其他三面都有潘崇设下的兵马。

  潘崇立刻带人冲出来,将少郧姬瞬间包围在中间。

  少郧姬大吃一惊,瞪着眼睛说:“这……这……楚王,这是什么意思?不知姬做错了什么。”

  吴纠没有说话,因为齐侯说他要审问,齐侯笑着说:“国女自然没做错什么,我们也没想把国女怎么样,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少郧姬瑟瑟发/抖,但还是矢口否认,说:“姬方才也说了,姬不认识那玉佩,也没……也没见过姊/姊,请楚王和齐公相信姬啊!”

  齐侯似乎十分有耐心,说:“既然国女不想说,那孤只能用一些小小的手段,请国女说了。”

  他说着,抬起黑色的袖袍,挥了挥手,潘崇立刻让士兵过去抓/住少郧姬,少郧姬还想跑,立刻被押住了,连声尖/叫,说:“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少郧姬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说:“你们不能对我严/刑逼供,虽然这里是楚国,但是还有很多使臣和国君都在,若是你们对一个弱女子严/刑逼供,传出去定然叫人笑掉大牙!”

  少郧姬说的其实挺有道理的,不过齐侯不害怕,笑着说:“那是自然了,楚王和孤怎么可能做那种的下三滥的事情呢,我们只是想要好好款待国女,孤再给国女最后一次机会,国女到底认不认识那玉佩,你有没有去见过长国女。”

  少郧姬立刻摇头说:“没有没有!不认识!”

  少郧姬自然不肯答应,齐侯则是一笑,说:“既然国女这么倔强,那孤只好请国女吃点好吃的了。”

  他说着,又挥了挥手,吴纠就看到一个士兵抱着一个大坛子走了过来,吴纠顿时眼皮子一阵狂跳,这么馊的逼问主意齐侯竟然能想得出来!

  那士兵抱着的大坛子,是吴纠腌制臭豆腐,青方用的!

  果然如此,士兵抱过来,放在案子上,掀开盖子,一股浓浓的臭豆腐味道瞬间直冲而来,飘散在空气中,晚上有些凉风,空气扩散还不错,但是那臭豆腐的味道实在浓郁,从坛子里汩/汩的冒出来,一下一下刺/激着少郧姬。

  少郧姬惊恐的瞪着那坛子,她没吃过青方,只是上次被齐侯犯坏,往她汤里加了一些,少郧姬不知青方的美味,受不了这种臭味儿,顿时熏得脸色都青了。

  齐侯笑着说:“国女若是执意不说,孤只能请你吃美味了。”

  少郧姬惊恐的说:“你……你……”

  齐侯说:“孤只问你一句话,说还是不说?”

  少郧姬当即后退,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齐侯已经没耐心了,抬手指了指少郧姬,潘崇立刻让士兵冲过去,抓/住少郧姬,将她押起来,抓/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

  少郧姬不敢大叫,不敢张嘴,嘴里只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使劲摇头,士兵抓了一块青方,快速往少郧姬嘴巴里塞。

  少郧姬不张嘴,就撵在她的嘴皮上,还蹭了少郧姬鼻子上都是,一瞬间臭的少郧姬不行,直接就落泪了。

  吴纠看着这强行灌臭豆腐的一幕,顿时觉得自己脑袋很疼,他觉得自己厨艺不错,齐侯也一直很买账,突然见到一个不买账的,而且还视死如归,吴纠头一次知道,臭豆腐竟然是逼供的利器?

  一瞬间心很累……

  少郧姬闻到那臭味,发出了惨叫/声,特别凄惨,这一张嘴,士兵立刻把青方塞了进去,虽然青方好吃,但是一块能抹两个窝窝头,因此是非常的咸,毕竟是腌制的。

  少郧姬一口吞了臭豆腐,咸的她舌根儿发苦,她只能吸/入臭味儿,更是觉得可怕,使劲的摆着脑袋,不过很快又被士兵给拽过头来,使劲掐住下巴。

  这场面还真是残/忍,吴纠感觉已经看不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少郧姬哭求着说:“住手!住手!我说我说……我说啊!快住手!”

  齐侯笑着说:“早说不就完了?”

  他说着挥了挥手,潘崇赶紧让人不要再灌臭豆腐,不过仍然让士兵抓/住少郧姬不放手。

  少郧姬一脸憔悴,满嘴都是臭豆腐的渣子,脸色特别的惨白,颤/抖的说:“我……我认识玉佩,也……也去见过姊/姊,可是……可是都是旁人逼我这么做的,是有人唆使我这么做的!”

  吴纠终于发话了,眯着眼睛说:“是谁?”

  少郧姬连忙说:“是……是我们的使臣!是他!”

  吴纠与齐侯对视了一眼,竟然是郧国使臣?

  听了少郧姬的话,仔细一想,郧国使臣一直以来的动作都非常掉智商,甚至还跑到宫里羞辱齐侯,说他是前任国君,不过是个小小的质子罢了。

  谁不知道齐侯虽然已经是前任,虽然已经退位,但是他说出来的话仍然举足轻重,这么挑衅齐侯的,恐怕也只有郧国使臣了。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郧国使臣果然有问题。

  吴纠说:“仔细说说,他是怎么唆使你的?”

  少郧姬生怕他们又塞自己,连忙说:“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真的是使臣,他……他找到我……说……”

  少郧姬期期艾艾的,似乎不太想说,但是为了不吃臭豆腐,臭豆腐犹如洪水猛兽一般,还是断断续续的说:“使臣跟我说,我郧国本打算让我嫁到楚国来的,因为之前楚王说他喜欢年轻貌美的。”

  说到这里,那还是当时与周国在虎牢关会盟的事情,吴纠喝醉了酒,说自己喜欢年轻貌美的,那长郧姬比吴纠还大一些,毕竟她等了斗伯比这么多年。

  没想到郧国还记着呢,齐侯心中酸酸的,心想二哥说年轻貌美的,也不是你啊,是孤这样,又年轻又俊美的。

  少郧姬继续说:“于是,我的国/家就想趁着这次寿宴,送我过来嫁给楚王,只是……只是后来,不知怎的,母亲突然又把姊/姊送过来了,我问过姊/姊为什么突然也过来了,她却不说,我就知道她有所隐瞒!”

  少郧姬说着,眼睛里都能烧起火焰了,似乎对长郧姬百般嫉妒似的。

  少郧姬又说:“后来还是使臣告诉的我,他说我已经没有希望做楚王的王/后了,因为楚王身边的那个小王子,其实就是楚王与姊/姊的私生子!”

  吴纠一听,额角突突跳了起来,好像开了机/关枪一样,按都按不停,怎么子文突然变成自己的私生子了?

  明明是长郧姬和斗伯比的私生子!

  齐侯这个时候投过来幽幽的目光,说:“二哥……”

  吴纠赶紧打断他的话头,说:“没有的事儿。”

  少郧姬继续说:“母亲听说楚王要立小王子为太子的事情,就高高兴兴的准备把姊/姊送过来,说是一定能嫁给楚王,因为姊/姊是小王子的亲生/母亲!使臣跟我说,我已经没有希望了,但是……但是又有一线希望……”

  吴纠眯眼说:“杀掉长国女?”

  少郧姬一脸害怕的说:“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凭什么我姊/姊突然杀出来,要跟我抢男人!?姊/姊不都该让着妹妹吗!?”

  长郧姬说着,脸色狰狞而疯狂了起来,说:“我就……就拿了使臣给我的药,避开守卫,偷偷去找了姊/姊,她根本不怀疑我,哈哈哈,我就在她心爱的玉佩上下了毒,只是抹了一点点,稍微蹭了几下,没想到功效那么厉害,但是……但是谁知道,楚国的司败竟然去找了姊/姊,这……这不关我的事儿,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原来郧国使臣给了少郧姬一些□□,因为少郧姬乃是长郧姬的妹妹,因此长郧姬不会疑心,少郧姬顺利的在长郧姬的玉佩上下了毒,但是哪知道那么巧,当时长郧姬觉得自己被软/禁在这里,又不能说出自己的苦衷,她若是说出其实想和斗伯比商量郧国夫人威胁楚王的事情,那么对郧国更是不利,因此长郧姬觉得自己可能没办法走出驿馆了,就想要蒍吕臣将自己的念想,那块玉佩转交给自己的儿子。

  事情真是凑巧,蒍吕臣碰了玉佩,中了毒,还有更凑巧的,蒍吕臣因为不能说服长郧姬,去找了斗祁,这样一来,刚好在斗家喝了一杯茶,突然就吐血昏/厥了。

  再加上蒍家和斗家交恶,旁人还以为是斗家下的毒/手。

  少郧姬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司败可是楚国的上大夫,于是吓得躲进房舍里不敢出来,一直都没出过门,谁也不见。

  吴纠眯眼说:“我楚国国老呢?”

  少郧姬一听,连忙否认说:“我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国老被行刺与我无关,我说的是真话!与我无关啊!”

  少郧姬赶紧否认,说:“我能说的都说了,我不是主/谋,我只是……只是被使臣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了,一时……一时被迷惑了,姬心中也好生懊悔。”

  少郧姬说着还哭了起来,吴纠眯着眼睛,冷笑了一声,说:“来人,将郧国少国女收/押!”

  少郧姬大叫了一声,说:“不不不,我是被指使的,我是被花言巧语迷惑的,只是一时糊涂,楚王!楚王你放了我罢!看在姬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爱慕您的份儿上!”

  吴纠听到这里,笑了笑,看着少郧姬顶着一圈黑青色的臭豆腐胡子,哪有一点儿年轻貌美的模样,挑眉说:“寡人险些忘了与你说,就算没有你的姊/姊来楚国,寡人也不会看上你,长相丑陋是天生父母养的,这不能怪你,但是你心肠丑陋,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还跑出来吓人,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吴纠这么说着,少郧姬不知吴纠嘴巴到底有多刻薄,她第一次被人你说丑陋,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还没反应过来,吴纠已经不耐烦的说:“押下去。”

  潘崇立刻说:“是!”

  潘崇让士兵将不断大喊的少郧姬押起来,很快带走了,齐侯听着吴纠方才的话,觉得特别解气,笑眯眯的凑过来,说:“二哥二哥,说得好!”

  吴纠无奈的看了一眼齐侯,说:“这就是你严/刑逼供的妙招?”

  齐侯笑眯眯的说:“怎么样,二哥,这叫兵不血刃。”

  吴纠见他笑的贱嗖嗖的,还兵不血刃,若是旁人听说吴纠用臭豆腐严/刑逼问,指不定怎么笑掉满嘴牙呢,何止是大门牙啊,吴纠真想把剩下的臭豆腐塞在齐侯嘴里。

  不过想了想还是算了,若是塞在齐侯嘴里,齐侯可能还以为自己喂他,肯定会欢欢喜喜的吃掉的……

  齐侯说:“二哥,现在怎么办,咱们已经有头绪了,只是这个……郧国使臣为何这么费力不讨好,想要杀掉长郧姬?”

  吴纠摸了摸下巴,说:“这也郧国使臣,一直以来都在瞎搅和,你发现了没有?”

  他这么一说,齐侯也发现了,郧国使臣表现的很掉智商,按照少郧姬的说法,使臣明明是帮助长郧姬,用小子文的身世威胁吴纠,准备上/位的,结果他竟然要少郧姬杀了长郧姬,简直就是要浑水摸鱼,嫌弃楚国还不够乱。

  他们正说话,就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竟然是酆舒大半夜的进宫来了,似乎找了他们半天,连忙过来说:“楚王,齐公,酆舒已经查到那些流言蜚语的源头了。”

  吴纠说:“哦?是谁?”

  酆舒说:“说来也奇怪,这流言蜚语的源头,竟然是郧国的使臣。”

  “郧国使臣?”

  齐侯吃了一惊,毕竟他们现在就在探讨郧国使臣的问题,没想到之前言语挑/拨重伤斗祁,说他下毒毒/害蒍吕臣的,竟然是他。

  酆舒调/查了一番,没想到消息竟然是从驿官传出来的,说:“郧国使臣恐怕是想要离间我楚国内部,这些日子郧国使臣还在散步谣言,说莫敖毒/害郧国长国女的,也是这个郧国使臣。”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寡人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酆舒没听懂,齐侯则是若有所思,吴纠说:“这郧国使臣,恐怕是个细作。”

  “细作?!”

  酆舒一阵惊讶,没听明白吴纠在说什么。

  吴纠说:“你们想想看,这个郧国使臣想要扰乱我楚国内部,因此散播了谣言,却又不是为了郧国本身好,毕竟他要少国女杀掉长国女,若是长国女死在我楚国驿馆之内,还是在软/禁的情况下毒死的,我楚国能脱得开干系?而他之前言辞放肆,又不似在维护郧国,这个郧国使臣,很可能是其他国/家派来的细作,利/用郧国作掩护,来扰乱我楚国,搞不好刺杀国老的人,也是这个使臣派来的,毕竟使臣买通国女身边的人,再容易不过了。”

  酆舒这才听懂,点了点头。

  潘崇说:“王上,现在如何是好,是不是要派兵抓/住那使臣?”

  吴纠想了想,却说:“不,不要派兵过去,我们就算现在抓/住了郧国使臣,但是若不招认是谁派来的细作,便十分困难了,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而且等着这条大鱼自投罗网。”

  齐侯挑了挑眉,吴纠立刻吩咐潘崇说:“潘崇,你去严守郢都的各个城门,即使是夜里,也一定要严守,谨防郧国使臣狗急跳墙,想要混出城去。”

  潘崇立刻拱手说:“是,王上!”

  吴纠转头又对酆舒说:“现在该到我们楚国散播谣言的时候了,酆卿,你去让人散播消息,就说少郧姬毒杀长郧姬的事情被发现了,事情还在进一步审理中,一定要让驿馆的人知道。”

  酆舒立刻也拱手说:“是,王上!”

  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是想要让郧国使臣狗急跳墙,自己跑出来?”

  吴纠点了点头,说:“这叫引蛇出洞,若郧国使臣并非郧国人,而是其他国/家的细作,咱们抓/住了少郧姬的事情让他知道,他肯定知道自己会被少郧姬出卖,能不逃跑么?郧国使臣想要一个人逃跑,根本是不可能的,必然会有人来接应他,到时候咱们顺藤摸瓜就可以了。”

  众人全都布置好,酆舒连夜去散播谣言,吴纠和齐侯则是回小寝宫去睡觉了。

  少郧姬被抓,还招供毒杀长郧姬的事情,让驿馆都震/惊了,大家谁也没想到,少郧姬竟然对亲姐姐下手,而且就为了坐上楚国王/后的位置,一时间少郧姬的事情被大家津津乐道,茶余饭后都在谈论。

  还有人说,其实少郧姬后背还有人,不知是谁指使的。

  郧国使臣听到这消息,吓得已经不行了,虽然面上看起来十分镇定,但是其实一点儿也不镇定。

  上次长郧姬被软/禁,郧国使臣还跑到宫里来闹腾,如今少郧姬被抓,郧国使臣竟然安分了,显然是心虚了。

  这两天郧国使臣都呆在驿馆里,也像少郧姬之前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且谁也不见,异常的安分。

  就在两天后的夜里,郧国使臣的房门却被推开了,郧国使臣穿的十分朴素,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很快就从房舍中摸出来,此时已经过了半夜,驿馆里的守卫并不严,毕竟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守卫,若是楚国的驿馆里都是楚国人的守卫,也会惹得其他国/家不舒服。

  郧国使臣故意将自己国/家的守卫都支开,然后偷偷摸出来,连忙一路小跑,悄无声息的就从驿馆的侧门,也就是膳夫们运送食材货物的小门跑出来,然后一路穿行郢都城的小路往前跑。

  他跑了好一阵,已经呼呼喘气,很快就看到一辆破烂的缁车停在路面,有个赶车的人等在旁边,郧国使臣赶紧跑过去。

  那赶车的立刻说:“大夫,可等到您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咱们快走,晚了就不能走了!”

  郧国使臣赶紧点头,上了缁车,赶车人连忙赶着破破烂烂的缁车,往城门而去,想要偷偷出城。

  大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缁车很快来到了城门口,有两个士兵把守城门,这座城门可是郢都城里把守最不严的城门,因为平日人流量小,晚上更没什么人把守。

  赶车的早就打点好了,贿/赂了守城的官/员,给了他一个通行证,赶车的将那通行证交给守卫,守卫看过之后,本已经放行了,让人打开城门。

  就在城门“吱呀——”打开的时候,突听一个人说:“等一等!”

  众人都是一惊,坐在缁车中的郧国使臣虽然看不到人,但是也听到了声音,而且这声音颇为耳熟。

  原来正是潘崇来了,潘崇腰夸宝剑,别看他身材高挑,并不魁梧,但是只是听着司马的名头,已经够有气势的了。

  潘崇走过去,说:“这夜里头,是什么人要出城?”

  郧国使臣坐在缁车中,吓得要死,不敢探头,外面的赶车的也是脸无人色,想要应对一番。

  潘崇却说:“如今乃是我王抓拿异国细作的重要时期,任何人夜间不得出城!”

  赶车的一见,赶紧从怀中掏出各种珍奇珠宝,就要塞给潘崇,说:“这位大夫,您行行好,我这是……我这是有病人,急着出城医治,他……他的病会传播,实在可怕,因此……这个,请大夫行行好!”

  潘崇一笑,却没有再说话,这个时候就听到“踏踏踏”的马蹄声,随即是“呼啦——”一声,两队士兵快速从旁边围拢上来,将马车围在中间,仿佛围了一个铁桶似的。

  那马蹄声渐渐近了,就看见吴纠和齐侯都是一身便服骑在马上,遥遥而来,十分悠闲的样子,吴纠笑着说:“郧国使臣得了什么会传染的疾病,要着急离开郢都?不如让寡人身边的医官给你看看?”

  缁车中的郧国使臣顿时吓得魂儿都没有了,缩在缁车中不敢下来,吴纠冷笑一声,说:“看来郧国使臣真的得了重病,来人,请他下来!”

  潘崇立刻让士兵过去,请马车中的人下来,士兵冲上去,拽着人下来,大家一看,果然是郧国使臣。

  齐侯笑眯眯的翻身下马,走过去,就在郧国使臣嘴巴一动的时候,突然伸手一把捏住郧国使臣的下巴,然后就听到“喀嚓!”一声,齐侯竟然出手如电,直接把郧国使臣的下巴给卸了下来。

  与此同时,旁边的潘崇也把赶车的下巴卸了下来。

  齐侯卸了郧国使臣的下巴,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上次孤就着了你们的道,如今还要故技重施?服毒自尽什么的,合不上嘴看你怎么服毒?”

  郧国使臣和赶车的被卸掉了下巴,嘴巴合不上,哈喇子哗哗往下/流,藏在嘴里的小药丸也掉了出来。

  吴纠看着那两个人口水横流,忍不住皱了皱眉,挥手说:“将人带走。”

  潘崇立刻让士兵押着那两个口水横流的人,往宫中而去了。

  三更半夜的,驿馆已经沸腾了起来,因为大家都听说了,郢都城半夜似乎闹了事/故,楚王亲自出马,带兵包围了城门,抓/住了一个挑/拨离间的细作。

  原来斗伯比遇刺,蒍吕臣和长国女中毒,还有少国女下毒这些事情,竟然都是这个细作的挑/拨离间。

  吴纠抓/住郧国使臣之后,本想连夜审问的,但是齐侯不答应,齐侯果断的让潘崇将细作先行收/押,然后带着吴纠去小寝宫睡觉。

  吴纠十分无奈,不过知道齐侯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自己身/子不怎么强壮,熬夜十分难受。

  吴纠发现,齐侯越来越有老妈子的天分了,不过吴纠可不会告诉齐侯。

  两个人回去睡觉,因为解决了心头大患,因此十分放松,齐侯笑眯眯的说:“二哥,最近这些日子太忙了,你都没给孤做好吃的。”

  吴纠无奈的看了一眼搂着自己的人,说:“不是说睡觉么?”

  齐侯只好委屈的说:“好罢,那二哥先睡觉,等醒了咱们再说这个。”

  吴纠一听,险些笑出来,的确这些天都没来得及给齐侯做好吃的,毕竟很匆忙,好几天都在熬夜,更别说有心情去做饭了,做饭一定要心情好,那样做出来的东西才更美味,不会苦大仇深。

  吴纠笑了笑,说:“若是明日/你能给寡人审问出来这那两个细作的底细,寡人给你做羊肉泡馍吃,怎么样?”

  齐侯一听吃,眼睛都亮了,说:“羊肉泡馍?那是什么新鲜顽意儿,二哥心里到底还有多少新鲜吃食没给孤做过?”

  吴纠笑着说:“你想吃一辈子,纠都能不重样的给你做出来。”

  齐侯一听,搂住吴纠,亲了亲他的额头,说:“好啊,不过孤与二哥这一辈子肯定长着呢,二哥还真有自信。”

  吴纠说:“没有自信,怎么能宠着小白呢,是不是?”

  齐侯听他又叫自己小白,顿时更加高兴了,仿佛是一只摇尾巴的大白,兴致勃勃的说:“二哥,你还没说羊肉泡馍那是什么东西呢?听起来就好吃。”

  吴纠笑眯眯的说:“就是羊羹,用羊骨熬汤,骨汤和肉汤一定要分开熬,足足熬够一整天,汤头清亮浓郁,肥而不腻,香气四溢,然后用九成死面一成发面揉成馍饼,吃的时候将馍饼掰成黄豆或者蚕豆大小的碎块,浇上羊汤一煮,馍饼软透而不烂,羊汤醇厚鲜美,在上面撒上一些木耳丝一类的辅料,盖上网状的粉丝……”

  吴纠说到这里,还没说完,齐侯已经受不了的制止了他的话头,说:“二哥,快被说了,饿死孤了,还是睡觉罢。”

  吴纠哈哈一笑,说:“你若是明天给寡人审出细作的底细,寡人就给你做这个羊肉泡馍。”

  齐侯比划了一下,说:“孤要这么大一碗!”

  吴纠见他比划,好像一头牛都撑死了,不过吴纠知道,齐侯一定撑不死,因为他的胃是无底洞……

  两个人畅谈着羊肉泡馍的美味,很快便睡着了,因为放下了一桩心事,又被齐侯搂在怀中,因此吴纠睡得十分安心,自然就睡得很好,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时候已经不早了。

  吴纠在榻上滚了两下,齐侯不在身边儿,而且榻上是凉的,恐怕起了很久了。

  吴纠翻身起来,子清迎上来,说:“王上,可起身了?”

  吴纠点了点头,让子清打热准备洗漱,一边说:“齐公去哪里了?”

  子清说:“齐公一大早就起身了,说是去审问犯人。”

  吴纠一听,险些笑喷/出来,原来齐侯是顶不住羊肉泡馍的诱/惑,因此一大早上就给饿醒了,醒了之后躺不住,就起来准备去审问犯人,早早审问出底细,也能早早的吃上羊肉泡馍。

  吴纠听说齐侯这么勤劳,也起来勤劳了,先去膳房把羊汤熬上,毕竟羊肉泡馍的汤,最少要熬二十多个小时,这样羊肉的鲜香浓郁才能完全的被熬出来。

  吴纠进了膳房,食材是新鲜,吴纠直接将羊骨和羊肉分开熬了两锅汤,调好味儿,之后就交给膳夫了,让他们帮忙掌握火候,羊骨熬出醇香味儿,羊肉一定要熬得软烂入味儿。

  等羊汤熬得差不多,再过来准备馍饼和放入汤中的辅料,可惜这个年代没有大蒜这种东西,若是有大蒜,就泡个糖蒜,佐着羊肉泡馍吃,那真是又解腻,又下饭,绝对好吃到没朋友!

  吴纠熬上汤,这个时候子清过来,说:“王上,棠巫说国老醒了。”

  吴纠这一听,刚好也熬了汤,就从膳房出来,换了身衣裳,赶紧去斗家看看情况。

  吴纠坐着缁车来到斗家,迎接的乃是斗祁,斗祁很快将吴纠迎进府中,请他到斗伯比的房舍中。

  斗伯比还躺在榻上,脸色不太好,十分虚弱,不过这个人总算是醒了,见到吴纠,连忙要挣扎起来作礼,被吴纠制止了,说:“国老可算是醒了。”

  斗伯比声音十分虚弱,说:“王上,郧国长国女……可还好?”

  吴纠听他询问长郧姬,说:“你放心,长郧姬虽然中毒,不过没有生命危险,昨天已经醒了,等国老身/子好一些,就可以去探望了。”

  斗伯比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说:“谢我王。”

  吴纠来探病,说起这几天发生了的事情,斗伯比感叹颇深,说:“斗祁。”

  斗祁连忙说:“大哥,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斗伯比说:“司败为了这件事情,也算是劳心劳力,如今还病在府中,你一定要代我去探望司败大夫才是。”

  斗祁听他说起这个,虽然有些不愿意,毕竟斗祁觉得蒍家背信弃义,蒍吕臣中毒的时候,蒍家的人还跑过来闹/事,煽/动舆/论,因此斗祁更不待见蒍家的人了。

  不过斗伯比都这么说了,长兄如父,斗祁也不敢回嘴,只是拱手说:“是,祁记下了。”

  吴纠笑着说:“莫敖要去探望司败,那真好儿,寡人也正要去,不如同路罢?”

  这趟出宫,打算先去看看斗伯比,然后去看望蒍吕臣,正好走一圈,毕竟因为这件事情,斗伯比和蒍吕臣都受伤了,吴纠做为王上,理应关心臣子。

  斗祁本想搪塞下来的,结果吴纠给他提到日程上了,简直是赶鸭子上架,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赶紧去换衣裳。

  斗伯比还虚弱,没办法下榻,对斗祁谆谆教/导的说:“蒍家与斗家的事情,都已经是过眼云烟,设身处地的想想,蒍家也是为了自己族人的利益,当年亲近先王,乃是无可厚非之事,斗祁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迁怒蒍吕臣。”

  斗祁答应了一声,虽然没什么诚意,斗伯比又说:“蒍吕臣年少有才,看得出来,王上十分器重他,你们往后还要同朝为官,臣子不和,只能给君王招惹事端,斗祁你是明事理的人,不需要大哥再多说了罢。”

  斗祁自然明白,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论气度,斗祁知道自己是万万不及斗伯比的,若不是斗伯比归山,自己也不会是斗家的家主。

  斗祁只好应声,说:“斗祁知道,定会以大局为重。”

  吴纠等了一会儿,斗祁可算是换好了衣裳,出来谢罪,说:“让我王久等,斗祁失礼。”

  吴纠笑着说:“没事儿,这便走罢。”

  吴纠想要赶紧去蒍吕臣家里,回去之后还要给齐侯做馍饼呢。

  吴纠请斗祁同车,斗祁简直是受宠若惊,连忙蹬车陪坐,十分本分的模样。

  众人来到蒍吕臣府上,蒍吕臣已经在门口迎接了,他脸色稍微与有些苍白,显然是中毒的缘故,不过蒍吕臣到底比斗伯比年轻太多,而且发现的早,再加上蒍吕臣虽然是个文人,但是身材高大,也能称得上健壮,因此恢复的快。

  蒍吕臣抱恙在家,正在休养,听说楚王要来探病,赶紧迎在门口,吴纠下了缁车,连忙亲手扶起蒍吕臣,笑着说:“司败不必多礼,你看,谁与寡人一同来探病了?”

  斗祁站在后面,尽量降低存在感,结果吴纠也是想要趁着这次机会,化解斗家和蒍家的仇怨,因此有/意这么说,斗祁只好硬着头皮说:“司败大人。”

  蒍吕臣显然有些吃惊,看到斗祁一愣,随即拱手说:“莫敖大人。”

  蒍吕臣赶紧把众人迎进府中,蒍家比起斗家来,那便不够看了,没有斗家的辉煌与壮阔,尤其蒍吕臣上/位之后,其实并不喜欢奢华,反而十分简谱,一切从简,就显得更是萧条。

  蒍吕臣迎着众人在厅堂坐下来,让人给吴纠和斗祁上茶,斗祁呷了一口茶水,颇为嫌弃的看了一茶杯。

  吴纠也咳嗽了一声,这茶水简直就是茶叶末子,没想到蒍吕臣家里这么简朴。

  蒍吕臣不好意思的拱手说:“请王上与莫敖大人不要介意,吕臣家中实在没什么好茶,这茶水已经是最好的了。”

  蒍吕臣说的是实话,其实没有故意寒酸的意思,蒍家虽然大,但是远远不及斗家,而且自从亲和新王熊赀之后,虽然他们的意识是正确的,但是若敖氏的势力奈何太大,脸熊赀都无法左右,因此蒍家被斗家一直打/压,本就萧条了很多。

  蒍吕臣临危受命,年纪轻轻做了家主,不过他的心思不在与斗家斗气上面,他身为司败,经常要纠察各种事情,纠察各种官/员,得罪人是少不了的,当然也要花不少钱,蒍吕臣经常自己贴钱纠察,又不贪/污,因此家中没多少银钱,根本没什么积蓄。

  蒍家虽然住在一起,但是多半自己过自己的,才不会把自己的钱贴补那寒酸的家主,再加上吴纠来的匆忙,蒍吕臣一时拿不出钱来买好茶,这还是让下人匆忙去买的,能买什么样的茶就买什么样的茶,毕竟经过吴纠在齐国的带动,如今饮茶已经成了贵/族的风向,不喝/茶实在丢人。

  吴纠笑了笑,说:“司败大人简朴,看起来寡人该是时候重新制定一下士大夫们的粮俸了。”

  蒍吕臣连忙摆手说:“这……让我王担心了,吕臣家中还不至于揭不开锅。”

  斗祁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蒍吕臣,蒍吕臣官居上大夫,粮俸应该不少,虽然不能说是珍馐美味,但是顿顿都该有大鱼大/肉的,蒍吕臣竟然用“揭不开锅”四个字。

  吴纠笑着对斗祁说:“莫敖,如今朝中有许多臣子,不知公干,不知为楚国分忧,只是在混乱的时候出来嚼舌/头根子,这次司败中毒的事情,想必莫敖也有所体会……”

  斗祁知道,吴纠说的是流言蜚语的事情,虽然事情是郧国使臣挑/起来的,但是若楚国没有人传播,没有人重伤,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斗祁算是被重伤了,当然有体会。

  吴纠说:“寡人不希望在寡人的管辖之下,还有吃白饭的现象出现,尽忠职守的忠臣反而没有粮俸养家,重新制定粮俸的事情,就交给莫敖来管理了,相信莫敖不会让寡人失望的。”

  斗祁一听,连忙拱手说:“是,祁领诏,谢我王器重!”

  吴纠笑眯眯的说:“别谢的这么早,这虽然是器重,但是莫敖做的若不好,也需要受罚的。”

  斗祁见吴纠那笑眯眯,一派温柔的样子,忍不住后背有些发/麻,总觉得新王他有点深不可测……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蒍吕臣给大家准备了午膳,吴纠笑了一下,说:“寡人公/务繁忙,还要回宫去忙正事,斗卿正好无事,就留下来用午膳罢,寡人先行一步了。”

  吴纠说着站起来,蒍吕臣连忙恭送吴纠,斗祁则是脸都青了,脸色蜡黄,茶都已经这样了,更别说午膳了,吴纠逃跑了,还把自己留下来,斗祁脸色能不蜡黄么?

  吴纠笑眯眯的走出去,很快登车,缁车咕噜噜扬长而去,留下了斗祁十分尴尬,斗祁也想找辙告辞,哪知道蒍吕臣竟然十分实在,连忙拱手说:“莫敖大人,请,午膳早已准备妥当,马上就能用膳了。”

  斗祁干笑了一声,说:“不必麻烦了,斗某……”

  他还没说完,蒍吕臣已经诚恳的说:“不麻烦,早已准备好,莫敖大人请进。”

  吴纠将斗祁留下来享用美味,自己则是赶回宫去,先去小寝宫看了一眼,齐侯还没回来,想必是细作比较棘手,没想到那不靠谱的郧国使臣,其实还是个硬汉?

  吴纠就出了小寝宫,往膳房去看看,骨汤和羊肉汤已经熬得喷香喷香,还未走进膳房,就能闻到一股喷香的味道,非常勾人食欲。

  很多人不喜羊肉泡馍的缘故是羊肉膻味重,或者羊汤腻人,其实真正好吃地道的羊肉泡馍,是羊肉鲜味,汤头肥而不腻,油光可鉴,却清凉透底,吃起来连汤带馍,吃得精光也不会觉得腻人,这才是极致。

  因为齐侯是第一次吃羊肉泡馍,吴纠为了不让齐侯觉得腻人,还准备做两道凉菜就着吃,弄了个凉拌木耳,脆生生也爽口,再弄个凉拌莲藕,这样凉性的莲藕也能和温性的羊肉中和,不至于燥热。

  吴纠准备好凉菜,腌制上,方便入味儿,随即就开始烙馍了,别看馍饼其实很简单,但是关键是羊肉泡馍的馍饼需要掰到黄豆到蚕豆大小,还要煮在羊汤中,这样一来,馍饼的好坏就能直观的看到了,吃羊肉泡馍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你想吃羊肉泡馍,结果泡馍变成了羊汤糊糊,馍饼被羊汤一泡,要通透进味儿,却不能烂掉,这也是个技术活儿。

  吴纠弄了九成的死面,一成发面揉在一起,完全死面会影响馍饼吃汤,馍饼要是夹不住汤,吃起来没滋味儿,干巴巴,另外九成死面是为了让馍饼结实,不容易烂掉。

  很快吴纠就揉好了面,看了看时辰,竟然已经要黄昏了,便立刻把馍饼下锅烙一下,随即拿出来。

  吴纠刚弄好了这些,子清就来说:“王上,齐公回来了。”

  吴纠一听,赶紧将热腾腾的馍饼放在大碗里,然后端着馍饼过去,吃羊肉泡馍第一步就是掰馍,这可是吃羊肉泡馍的最大乐趣之一。

  吴纠端着大碗进了小寝宫,齐侯从外面回来,正在换衣裳,他脱/下来的衣裳上有些血迹,带着一股子腥味儿,连忙团在一起,让旁边的寺人收拾出去,笑着说:“二哥,你来了。”

  吴纠挑了挑眉,看着齐侯做贼一样让寺人把带血的衣裳拿走,当然不是齐侯受伤了,估计齐侯是去严/刑逼供了,而且还相当棘手。

  吴纠笑着说:“不是兵不血刃么?”

  齐侯说:“二哥,你别打趣孤啊,二哥的青方那么宝贵,孤哪能次次都用青方呢。”

  吴纠将大碗放在案子上,笑着说:“那你审讯的如何了?”

  齐侯拍了一下自己胸口,笑着说:“孤出马,还有不行的事情么?”

  他说着,迫不及待的跑过来,往碗里看了看,还想着他的羊肉泡馍呢,结果低头一看,傻了眼,怎么只有一个大馍馍?

  按理来说,羊肉泡馍这四个字,大体能了解这道菜的模样,肯定要有羊肉啊,怎么只有一只大白馍?

  齐侯惊讶的说:“二哥,羊肉呢?”

  吴纠见他这么馋,无奈的笑了笑,说:“着什么急?先说说你审讯的结果。”

  齐侯只好坐下来,规规矩矩的说:“二哥,你定然想不到那使臣是哪个国/家派来的细作。”

  吴纠说:“到底是哪个国/家派来的?”

  齐侯神秘一笑,说:“跟二哥直说罢,竟然是庸国。”

  “庸国?”

  吴纠对与庸国,一点儿也不陌生,之前吴纠登基没多久,前天子胡齐/让鲁公联合了庸国人,夹击楚国,后来事情失败了,胡齐想要和谈,被吴纠邀请去“游湖”,从此一去不复返。

  这样一来,楚国和庸国其实是结怨的,不过后来庸国态度良好,再加上新天子的事情,吸引了吴纠的重点,因此庸国的事情也就暂时放下了,没想到这次庸国竟然主动招惹他们。

  庸国在这个时候招惹势力越发强大的楚国,其实是有原因的。

  庸国就在楚国附近,两个国/家在楚国的西北端接壤,这样一来,楚国其实是庸国的威胁。

  眼看楚国越来越强大,手已经伸到了中原,和周王结成了盟国关系,而且还帮助周国人打击了北面的赤狄人,一时声名大振,这样一来,庸国看得出来,楚国只会越来越强大,最近都没有可能走下坡路。

  而庸国就在楚国旁边,倍感压力,再加上庸国国君觉得自己之前没有站好队,得罪过楚国,楚国若是强大起来,绝对想要并吞周边的国/家,那就会从庸国下手。

  因此庸国国君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先发制人的办法。

  趁着这次斗伯比摆寿宴,用郧国打掩护,来浑水摸鱼,庸国人知道,斗伯比可是楚国的半边天,若是斗伯比没了,斗家定然倒了,因此从斗伯比下手最好。

  正好长郧姬想要见斗伯比,说明郧国夫人的事情,郧国使臣就买通了长郧姬身边的寺人,那寺人是濮族人,楚国南面的濮族人,很大一部分是听令于庸国的,相当于一种附属关系,因此郧国使臣想要指使那个寺人,易如反掌。

  寺人行刺了斗伯比,不过没有成功,只是让斗家陷入了混乱的境地,郧国使臣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于是想要杀掉长郧姬,这样一来,斗家和郧国就可以掐起来,长郧姬死在楚国的驿馆里,还是被软/禁的时候毒死,郧国也可以质问楚国,楚国便会外忧内患。

  郧国使臣想得十分好,哪知道又得到了意外的惊喜,蒍吕臣正好去见了长郧姬,也同样中了毒,郧国使臣就将计就计,立刻散播谣言,重伤斗家家主斗祁,这样一来,斗家就乱成了一团浆糊。

  只可惜,郧国使臣错就错在了鞠躬尽力这件事情上,他若见好就收,只是刺杀了斗伯比就算了,吴纠绝不知道是谁做的,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然而郧国使臣不知见好就收,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这让郧国使臣终于暴/露了出来。

  齐侯费了很大力气才审问出来,那郧国使臣嘴巴很严,齐侯将郧国使臣和那赶车的分开审讯,都是严/刑逼供,谁也没有说,还弄了齐侯一身血,不过齐侯也是聪明,两边套话,与郧国使臣和赶车的都说对方已经招认了,最后齐侯终于把实话给套了出来。

  齐侯觉得,自己为了羊肉泡也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齐侯说完了,立刻说:“二哥,你看我孤这么劳累,快给孤吃羊肉泡馍。”

  吴纠真拿他没办法,只能发挥自己高超的男友力,说:“这不就是么?你先将馍饼掰好,然后浇上汤头一泡就行了。”

  齐侯一听,原来是这么个泡馍的方法,掰馍谁不会啊?纵使齐侯没吃过,也会“掰”这个动作,于是赶紧把大碗拿到跟前,伸手拿起白花花的大馍饼,吴纠特意做的比脸还大的馍饼。

  齐侯拿起来,使劲的掰,那么大一张馍饼,齐侯就掰了四下,最后馍块每一个都比嘴巴大得多,想要吃下这种馍饼块,需要把嘴巴张到血盆大口的地步……

  吴纠眼皮直跳,齐侯还一脸轻/松的跟他分享着经验,说:“二哥,孤当年在外面打仗的时候,也这么掰着饼子,然后蘸着汤吃,是不是这样?”

  吴纠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装着馍饼的大碗拿过来,然后卷起自己黑色的袖袍,露/出手肘以下的位置,以免袖子跑到碗里去。

  吴纠开始勤勤恳恳的给齐侯掰馍饼,齐侯就坐在一边看着,看的那叫一个痴迷,吃东西他喜欢,二哥他也喜欢,因此齐侯自然看的十分专注,好像怎么看都看不腻似的。

  吴纠将馍饼掰碎,弄成黄豆大小的小块,白/皙的双手十分灵动,快速地掰着馍饼,齐侯一边看一边傻笑,说:“二哥,你的手真好看。”

  吴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听着齐侯说情话,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结果这个时候齐侯就说:“跟馍饼一样白。”

  吴纠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直接将那一大碗掰成黄豆大小的馍饼块全都扣齐侯头上。

  不过吴纠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自己辛辛苦苦掰的馍饼,这么大一个馍饼,可谓是巨无霸了,掰的吴纠手指直疼,都麻木了,若是扣在齐侯脸上,岂不是又要重新掰了?

  吴纠只好“忍气吞声”的把馍饼掰完了,齐侯还要夸赞吴纠,吴纠都给冷声制止了,齐侯也不知为何二哥不喜欢自己夸赞他……

  等弄好了馍饼,吴纠就把大碗拿走了,很快又回来,这回碗里已经浇上了汤头,就犹如吴纠昨天晚上所说,浓郁香醇,肥而不腻,只闻味道就知道有多香了!

  清亮亮的羊汤,馍饼都盖在下面,上面是一层软烂的羊肉,再上一层是各种辅料,最上面盖着一层亮晶晶,粉透透的粉丝,粉丝像一张大网,盖住下面的美味,锁住浓郁的香气。

  齐侯眼睛瞬间就亮了,盯着那碗羊肉泡馍,吴纠给了他一只小匕,还有双筷箸,齐侯立刻就吃起来,先喝了一勺汤,那汤味儿简直绝了,虽然没有熬够时间,但是已经十分之浓郁,鲜美的羊肉味,并不腥膻,也不腻口,竟然有一股醇香和清淡的结合味道,说不出来的奇怪。

  齐侯又夹了一筷子羊肉,已经炖的十分软烂,不塞牙,却带着一股弹牙的感觉,合着一勺子泡过的泡馍,羊汤已经充分被馍块吸收,汤头与馍饼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这滋味真是说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齐侯立刻开始扫/荡了,天气已经不热了,不过齐侯竟然出了一头大汗,那暖洋洋的感觉随着羊汤,从嗓子一直滑/进肚子,齐侯还将两道小凉菜也给扫/荡干净,最后端起大海碗,一口将剩下的汤头也给喝了干净,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吴纠笑眯眯的看着齐侯吃东西,感觉特别有成就感,毕竟齐侯每次都吃的一脸幸福,这样做菜的人很有感觉。

  齐侯一口气全都吃完,这才来得及赞美吴纠,说:“二哥,你做的真好吃!”

  因为齐侯审问有功劳,因此羊肉泡馍是奖励,很快就开始晚膳了,齐侯美名其曰陪着二哥吃饭,自己又吃了一顿,吴纠真怕他消化不良再坨心。

  如今已经真/相大白,庸国人其心可诛,吴纠自然不会放过,不过吴纠也不会放过郧国,毕竟少郧姬企图在楚国杀/人,并且嫁祸给楚国,这件事情,吴纠定然要敲竹杠才行,不敲白不敲,不然这几天熬夜受累,岂不是吃亏了?

  吴纠一方面让斗祁去重新制定粮俸,其实是要追究这次谣言的事情,朝中大臣瞬间就害怕了,全都安分起来。

  另外一方面,让左徒去与郧国沟通,让他们赔钱道歉,吴纠并且开了个价,少郧姬年少无知,有情可原,只要他们肯赔钱、赔礼道歉,再将长郧姬嫁到斗家,就让他们将少郧姬领走,此事便一笔勾销了。

  郧国听说这件事情,郧子是非常害怕的,毕竟郧国就在庸国上面,也和楚国挨得近,而且郧国根本没有庸国强大,郧子是个怕事儿的,就想要同意。

  但是郧国夫人嚣张跋扈惯了,却不想同意,把长女嫁给斗伯比就算了,反正长女一心都在斗伯比身上,但是让他们赔钱,郧国本就弱小,还让他们赔钱,郧国夫人不肯赔钱。

  郧子十分害怕,想要说服郧国夫人,赔点钱大事化小就完了,郧国夫人却信誓旦旦的和郧子保证,他们有楚国的把柄,自然是小王子的身份,可以威胁楚王,只是把女儿嫁过去,但是并不赔钱。

  郧子也是抠门儿,听郧国夫人这么说,就答应了试一试,很快郧国的使臣就来了,那使臣乃是郧国夫人家里的人,特意来回/复楚国的。

  款待郧国使臣这事儿,本应该由左徒管理,不过吴纠最近想要提拔彭仲爽,所以让彭仲爽这个乐尹来管理,也是合情合理的。

  吴纠只是说,一切从简,不必铺张浪费,彭仲爽自然明白其中意思,毕竟郧国惹了事儿,自然不需要他们大张旗鼓的款待。

  郧国使臣已经在路上,众人开始忙碌接待郧国使臣的事情,其他国/家的使臣和国君也陆陆续续准备回国,最近楚国非常忙碌,大家都各司其职。

  酆舒从政事堂出来,他今日特意来政事堂给斗祁送文书,吴纠命斗祁重新制定粮俸的事情,酆舒因为之前收集过许多流言蜚语,因此过来送资料的,和斗祁交接了一番,就从政事堂出来,准备忙碌其他事情。

  他刚从政事堂出来,寻思着是不是要先去吃口午膳,然后再忙碌,不然下午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了,他心中有事儿,走路就没看着,没走几步,突然感觉头顶上投下一股阴影儿来,抬头一看,眸子一缩,险些吓一跳。

  竟然是秦公子赵嘉。

  赵嘉抱着臂,面带得体的微笑,站在酆舒面前,酆舒没他身材高大,看着赵嘉仿佛看到了一座山似的,连忙戒备的退后两步,他眸子一缩,在赵嘉眼中就好像一只猫似的,还是炸毛的。

  酆舒退后两步,很快镇定的拱手说:“秦公子,酆舒有礼了。”

  赵嘉笑眯眯的低头凝视着酆舒,看的酆舒眉毛都拧在一起,随时想要戒备的逃跑。

  赵嘉没说什么,慢慢往前走了几步,酆舒连忙戒备的后退,低声说:“你……你做什么!?”

  赵嘉随即露/出一脸奇怪的说:“什么?嘉什么也没做,咸尹大夫何出此言呢?还是咸尹大人想要嘉做点什么?”

  酆舒一听,顿时脸上都给气红了,瞪着眼睛看他,说:“若秦公子无事儿,酆舒先告辞了,恕酆舒失陪。”

  他说着,绕开赵嘉就要走,赵嘉则是轻轻/松松向侧面一跨,酆舒险些撞在他怀中,弄得酆舒连忙又戒备的向后退。

  赵嘉只是轻笑了一声,松开环抱着的手臂,竟然还掸了掸自己的胸口,似乎觉得酆舒把他的衣裳给撞脏了似的。

  酆舒看着他那个动作,气的头顶要冒烟儿,但是忍耐着,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还是赶紧走罢。

  赵嘉抬起一只手臂,大长手直接拦住了酆舒,笑眯眯的说:“咸尹大人等等,别这么着急走,嘉听说最近咸尹大人配合莫敖大人,又立奇功,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酆舒看着赵姬,没有说话,赵嘉又说:“其实嘉这次来,是有求于咸尹大人。”

  酆舒更是狐疑的盯着他,一脸不信任,赵嘉笑了笑,说:“是这样的,嘉来楚国的目的,想必咸尹大人也知道,嘉乃是秦国送来的质子,现如今在楚国还没有一官半职,嘉又不想整日无所事事,因此……”

  酆舒这下明白了,原来秦公子是想让他帮忙引荐。

  酆舒眯着眼睛看了看赵嘉,赵嘉说:“嘉字字属实,绝无消遣咸尹大人的意思。”

  赵嘉乃是秦国质子,别看他在秦国是常胜将军,但是到了楚国,就什么也不是了,如今他来了有一个多月,没有一官半职,整日在王宫中住着,赵嘉自然不甘心如此碌碌无为,于是便想到了酆舒。

  赵嘉又说:“若是咸尹大人肯帮忙引荐,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就……”

  酆舒立刻眼睛一亮,狐疑的说:“一笔勾销么?”

  赵嘉哈哈一笑,说:“怎么可能?”

  酆舒方才脸色还亮堂堂的,此时一下蒙了一层灰,赵嘉说:“这么说罢,就算嘉说一笔勾销,咸尹是聪明人,也不可能相信,是么?”

  酆舒脸上青筋都蹦了两下,盯着赵嘉,咬着后槽牙说:“秦公子,酆舒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嘉抬了抬手,说:“请便。”

  酆舒咬牙切齿的说:“秦公子您还真是……不/要/脸呢。”

  赵嘉哈哈大笑,仿佛酆舒在夸奖他,取/悦了他一般,丝毫不介意,笑着说:“是么?那真是承蒙咸尹大人谬赞了,试问咸尹大人,在权力面前,您会要脸么?嘉还算是好的,只是不/要/脸皮罢了,哪像咸尹大人,连……也不要了。”

  他说着,竟然伸手“啪”拍了一下酆舒的臀/部,酆舒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脸都呈现绛紫色了,差点憋炸了。

  酆舒虽然觉得气愤,但是没有办法,赵嘉说:“其实并非什么难事儿,嘉听说最近楚国与庸国关系交恶,或许有一天会演变成兵戈相向,嘉自负兵法武艺样样出众,若有这个上战场的机会,还请咸尹大人多多举荐嘉。”

  酆舒冷笑了一声,说:“酆舒一定记得,这就先告辞了。”

  酆舒说完,不敢和他多纠缠,毕竟人前秦公子有里有面儿,文质彬彬,但是人后就是一头豺狼,酆舒不敢停留,说完赶紧就逃窜了。

  赵嘉这次没拦着他,看着酆舒“抱头鼠窜”的样子,不由笑了笑……

  郧国使臣很快到了楚国,吴纠准备在路寝宫招待使臣,作陪的还有楚国一些上大夫,官阶都不怎么小,也算是给郧国起码的面子了。

  哪知道这个郧国使臣比之前那个细作还不靠谱,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仿佛理亏的是楚国一样。

  吴纠的感觉没错,其实挺准确的,这个使臣就是当楚国理亏,他乃是郧国夫人的娘家人,是郧国的外戚,因为郧国夫人的缘故,一直很当宠,而且又不是外交方面的官/员,总是窝在小小的郧国中,坐井观天,因此十分嚣张自大。

  再加上那使臣受了郧国夫人的“洗/脑”,觉得他们握住了楚王的把柄,因此有资格与吴纠坐地开价,所以十分的嚣张。

  宴席上,郧国使臣说:“楚王,还请屏退左右。”

  吴纠笑了笑,奇怪的说:“为何要屏退左右?郧国使臣是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众人说么?”

  那使臣一笑,颇为不屑,说:“是外臣想说的这个事儿,与楚王您本身有关,若是让卿大夫们听到了,恐怕会影响到楚王您的威信。”

  众人这么一听,心中都是哗然,心想着郧国使臣口气倒是不小。

  吴纠则是冷冷一笑,说:“哦?寡人怎么不知自己有什么短板握在使臣您的手中?”

  吴纠这么说着,还是挥了挥手,旁边在坐的士大夫们全都起身站起来,纷纷退出路寝宫,宫女寺人也退了出去,自然齐侯是没有退出去的。

  吴纠说:“使臣现在可以说了。”

  那使臣看了一眼齐侯,不过那意思是吴纠都不在乎,他更不在了,便说:“楚王,是这样的,我们郧国可以将大国女嫁与斗家,作为交换,我们郧国把小国女领走,只不过这赔偿一说,恐怕不合适。”

  吴纠笑了笑,耐着性子说:“如何不合适?使臣不妨说道说道。”

  郧国使臣一笑,说:“楚王可能不清楚,您国中的小王子子文的身份……”

  他说到这里,故意拖长了声音,继续说:“我们郧国夫人已经知晓,而且清清楚楚,若是我们郧国将令国小王子的身份公之于众,恐怕楚王就没办法再立小王子为太子了,因此我们郧国打算用这个消息与楚王做交换,我们会替楚王保守消息,再将长国女送给你们楚国联姻,把少国女还回来,这事情,楚国也不亏的,若是同意,楚王便在文书上签字。”

  使臣说着,将一卷小羊皮放在吴纠的案子上

  吴纠听着郧国使臣的话,实在是猖狂,已经没有其他词儿来形容了,便是冷冷一笑,说:“郧国使臣,好一句……不亏呢。”

  他说着,突然劈手将酒杯砸在地上,发出“啪嚓!!”一声,郧国使臣还没来得及退开,那杯子砸在地上,碎渣蹦起来划伤了他的脸。

  郧国使臣惊恐的大喊了一声,连忙捂住自己的脸颊。

  吴纠冷冷一笑,长身而起,说:“你们郧国人,有什么资格用子文的身世来威胁寡人?自打你们郧国人将子文丢弃那天起,子文就与你们毫无干系了,如今更不是你们的保命符!”

  郧国使臣被吴纠步步紧逼,吓得连连后退,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方才还一脸温柔笑意,此时却满脸冷漠的楚王。

  吴纠说到这里,突然一把抓/住自己腰间的佩剑,“嗤——”一声直接引剑出鞘,在郧国使臣的惊叫/声中,就听到“哆!”一声,吴纠并没有用剑砍他,而是回身猛地砍在案子上,案子上放着那卷小羊皮,一瞬间被吴纠锋利的宝剑砍成了两瓣儿,“唰——”一下就散开了。

  吴纠冷冷的说:“要么赔偿道歉,要么一战方休,你们郧国人自己掂量掂量,寡人不杀使臣,提着你的狗头,回郧国报信去罢!”

  吴纠说着,宽袖一扫,将案子上那两半的文书扫在地上,郧国使臣吓得已经魂儿都没了,赶紧捡起地上的羊皮,调头就跑,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转瞬已经冲出了路寝宫大殿,逃命去了。

  “啪啪!”

  吴纠还在气愤,郧国的人竟然用小子文来威胁他,这火气冲上脑门,都没压/制下去,方才险些就砍了那郧国使臣的脑袋,结果就听到背后有拍掌的声音,回头一看……

  吴纠就看到齐侯还稳稳的坐在席子上,方才郧国使臣又是挑衅又是嚣张,演变到最后不断尖/叫,齐侯都没起身,还握着一只小匕正在喝汤,一边拍着手,十分诚恳的说:“二哥,好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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