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隆重的婚礼_无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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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隆重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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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纠的腿下了几天九针,恢复的确是快了不少,已经能站起来了,但是其实非常勉强。

  正因为齐侯知道勉强,所以才会一路跟着他,生怕他从祭坛上摔下来,若是有变故,也可以临时扶住吴纠。

  吴纠一步步走上祭坛,众人看着他修/长威严的身形,都睁大了眼睛,然而只有吴纠自己知道,自己站起来这几步路到底有多艰难,别看他面上表情淡淡的,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其实已经出汗了,汗珠从他黑色的袍子滚下来,顺着后脊梁一直往下滚,吴纠感受的一清二楚。

  饶是这样,吴纠的脸上还是带着镇定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一点破绽。

  他的模样吓到了蒍宏,蒍宏惊讶的睁大眼睛,说:“你……你……”

  吴纠笑眯眯的展了展黑色的袖袍,说:“蒍大夫,您眼神不好么?寡人可不是残废,你仔细看看?”

  蒍宏吓得不轻,吴纠笑着说:“寡人知道,你狗急跳墙了。”

  他这么说,蒍宏又是吓了一跳,惊恐的看着吴纠,吴纠笑眯眯的说:“寡人还知道,你狗急跳墙的原因。”

  蒍宏反应了半天,这才突然大喝说:“你这暴君!就算你身/体健全,也是个暴君!”

  蒍宏赶紧改口了,随即煽/动的看向祭坛之下,说:“这暴君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大殿已经被我蒍家军包围,大家不需要怕这个暴君!我们拿出一些老楚人的胆色来!!”

  蒍家的人本已经害怕了,方才叫嚣的声音随着吴纠站起来,一步步等上祭坛,瞬间就平息了下来,如今蒍宏这么一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觉得又有些道理。

  如今大殿已经被包围,而大司马的士兵在殿外候命,殿门都已经关了,士大夫们全都关在这里,还有谁能出去通风报信?这里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又为何要惧怕楚王呢?

  大家一想,终于有人开始牵头说:“暴君!暴君!”

  吴纠笑眯眯的,也不生气,仿佛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是继续着自己方才的话,笑着说:“蒍大夫,您心虚了啊,而且寡人知道你为何心虚。”

  蒍宏梗着脖子,吴纠笑着说:“因为你才是那个贪/赃枉法,欺/上/瞒/下,还意图栽赃陷害,祸/乱朝纲的奸/臣!”

  吴纠这么一说,蒍宏吓得一哆嗦,吴纠继续说:“学堂的钱财,是蒍大夫您贪/污的罢?威胁曹孝的人,也是蒍大夫您罢?伪/造蒍家族徽,假冒蒍家族长,做着族长春秋大梦,贪/赃枉法的人,也是你罢!”

  蒍宏吓得睁大眼睛,那眼神似乎再问吴纠是怎么知道的。

  吴纠幽幽一笑,一双分外灵动的眸子转了转,看向蒍宏,笑眯眯的说:“说起蒍家,蒍大夫,您说,如果调动了蒍家的军/队,谁会第一个知道?”

  蒍宏一瞬间没有听明白吴纠的话,吴纠则是抿唇一笑,说:“朽木不可雕也,就这样的人,也想犯上作乱,不觉得自己段位太低了么?还是因为人傻,所以就无/所/畏/惧呢?”

  蒍宏听吴纠骂自己,气的瞪着眼睛说:“暴君!你死到临头了!还敢这么猖狂!?”

  吴纠笑了笑,说:“蒍大夫看来还是没有听懂寡人的意思啊……寡人再问你一遍,如果调动蒍家军,谁会第一个知晓?”

  蒍宏的眼睛快速的转了好几圈,似乎在苦思冥想吴纠的话,只不过他还没有想通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从旁边的士大夫人群中走了出来。

  “是我。”

  那人一边走出来,一边朗声说话,大步踏前,在众人“嗬!!!”一片抽气声中,直接脱颖而出。

  站在祭坛上的蒍宏也看到了那个人,顿时露/出了骇然的目光,惊恐的瞪着眼睛说:“蒍……蒍……蒍……”

  吴纠听他一直“蒍”,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整个人仿佛筛糠一样哆嗦着。

  一边的斗祁看到那高大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也吓了一跳,震/惊的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却透露着一股文人气质,面上十分冷静,似乎还有一些面瘫,眯着眼睛,大步走出来,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着众人惊诧的目光。

  正在遭遇牢/狱之灾的蒍吕臣!

  众人以为蒍吕臣正在坐牢,毕竟吴纠在郢都城大门口,找/人与蒍吕臣对峙,并且将蒍吕臣摘下冠冕,投入牢/狱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楚国,还有很多消息灵通的诸侯国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因此大家都以为蒍吕臣现在还在乖乖坐牢,哪知道蒍吕臣竟然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而且好端端的,一点儿也没有坐牢的狼狈。

  蒍吕臣站出来,这下蒍宏突然才明白了吴纠的意思,吴纠方才说,调动蒍家军,谁会第一个知道,那自然是蒍家的宗主了!

  蒍吕臣站出来,官袍加身,头戴冠冕,一点儿也不狼狈,突然举起自己的手,手中握着一块黑色的族徽令节,高声说:“蒍家军听令,扔下武/器,立刻撤出祭坛大殿,有违令者,按照族规处置,绝不宽懈!”

  蒍吕臣的声音十分冷酷,传遍了整个祭坛大殿,蒍家军其实并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只是突然接到今天的任务,就跟着来围剿了,如今突然看到宗主举着族徽令节命令他们,士兵们顿时面面相觑。

  士兵们稍微愣了一下,但是族徽令节就跟后世的虎符一样,是权威的代/表,如今宗主手中拿着令节,这样名正言顺,这让士兵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立刻就听到“啪!啪!嘭——”的声音,士兵们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

  蒍宏站在高台上,这么一见,立刻想要去阻止,惊慌的大喊:“不要听他的!他算什么宗主!?蒍吕臣算什么宗主?他凭什么做宗主!我才是蒍家的宗主!!!”

  蒍家军纷纷丢下手中的武/器,根本不看台上,丢下武/器之后,纷纷就要撤出大殿。

  蒍宏吓得大喊着:“不!!别出去!!不能开门!!”

  就在蒍宏的嘶喊声中,“轰——!!”一声,祭坛大门已经被打开了,然而这一打开,众人就看的清清楚楚,本该在祭坛外面候命的环列队伍,竟然已经开了过来,团团将祭坛围住,卢扬窗身为环列之尹,一身黑色的甲胄,手搭宝剑,快步上前,拱手说:“王上,兵马已经调配,还请王上吩咐!”

  众臣一见,有人松了口气,有人却提了一口气,松了口气的自然是那些没有叛乱的人,这样一看,原来楚王早有打算,他们也就放心了,不必要提心吊胆。

  而那些叛乱的人,尤其是蒍宏和那些蒍家的乱臣,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因为原来他们的计划根本不堪一击,蒍吕臣突然出现,环列之尹带兵围剿,一切似乎都在吴纠的掌控之中,他们小看了当今楚王。

  吴纠笑眯眯的说:“真是谢谢您了蒍大夫,若不是您的鼎力相助,寡人如今还不能肃/清朝/廷呢。”

  他说着,眯着眼睛,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说:“将叛上作乱的贼子佞臣,给寡人一并拿下!”

  “是!”

  环列之尹卢扬窗立刻应声,挥手示意士兵上前拿人,方才叫嚣的那些蒍家人,还有一些跟风的大臣们立刻被拿下,祭坛大殿一瞬间有些混乱,好多士大夫们想要逃跑,但是门口站着整齐的队伍,他们根本冲不出去。

  一个蒍家的士大夫们想要跑路,但是知道冲不开前面的环列队列,因此眼睛一转,抓准了蒍吕臣不会武艺,连忙冲过拉就想要劫持他们的宗主。

  蒍吕臣站在当地没有动,旁人看着他岿然不动,好像胜券在握似的,其实蒍吕臣是不会武艺,知道自己跑也白跑。

  斗祁就站在旁边,看到那人冲过来,猛地一眯眼睛,下意识抓了一把自己腰间,但是因为今日祭天,因此斗祁根本没有佩戴武/器,以示恭敬。

  那蒍家的人就要扑过来,发狂一般,斗祁的目光在四周一转,快速的锁定了一把祭祀用的礼器,祭祀现场要割新鲜的牛肉,用新鲜的牛血来敬上天,因此肯定有刀子,不过那刀子是礼器。

  斗祁“嗤!”一声,一把抽/出礼器的刀子,手腕一转,那蒍家的人才扑过来,已经被斗祁一下扎中了手心,刀子从他手心中穿过去,一下就扎了对穿,刀柄直楞楞的陷在那人的掌心中。

  “啊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那蒍家的人直接倒在地上,抱着自己的手哀嚎不止,翻滚着打滚儿,斗祁则是掸了掸自己袍子上的血迹,冷哼了一声。

  蒍吕臣看了一眼旁边的斗祁,又看了一眼地上正在打滚儿的蒍家人,众人的表情更是夸张,他们险些忘了,莫敖最早的官/位其实相当于司马,是武官的位置,斗祁如今虽然不算年轻了,但是也不算衰老,当年斗祁年轻的时候,可也是叱咤疆场,无往不胜的将军,只是这些年来,斗家和斗祁都低调了很多,变得文质彬彬,因此众人才慢慢习惯了斗家是一介文人的假象……

  混乱被这尖/叫的声音很快平息了,众人一看到倒在地上的蒍家人,顿时都不敢逃跑了,赶紧跪在地上,磕头投降,大喊着:“王上!王上我们是被蛊惑的!蒍宏!蒍宏他会巫术!!”

  “是啊王上!我们是会蛊惑的!”

  “求王上原谅我们!”

  蒍宏看着地上跪了一大片人,顿时心灰意冷,瞪着眼睛,一脸不甘心,然而如今局势已定,根本没有一点点回天之力。

  其实吴纠早就知道蒍宏的计量了,从那天上朝,蒍宏极力劝导吴纠去南郊祭天开始。

  吴纠本就不相信蒍吕臣是贪/官污吏,他将蒍吕臣抓起来,投入牢/狱,这兴师动众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吴纠本以为那个借着蒍吕臣名头贪/赃的人,会销毁证据,或者转移证据,跑路等等,但是他没想到,这个人胆子更大,他想要举大事儿,但偏偏没有这个脑子。

  吴纠答应祭天之后,就让子清秘密的去了圄犴,将蒍吕臣放出来,并且让蒍吕臣去暗地里查蒍宏的罪状。

  蒍宏忙着举大事儿,罪状简直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蒍吕臣不费吹灰之力就查到了不少证据,并且接到了蒍家的动静,蒍家军竟然在没有令节的情况下,被调动了。

  蒍吕臣身为蒍家宗主,蒍家军调动这么大的事情,他立刻就知道了,只可惜蒍宏不知蒍吕臣已经被放了出来,还煽/动着蒍家的人在这里造/反。

  他们本以为天衣无缝,哪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一场儿戏……

  蒍宏惊恐的看着祭坛之下,蒍吕臣很快将蒍宏的罪状拿出来,吴纠笑眯眯的说:“正好了,寡人与蒍大夫想到一起去了,司败,你就给蒍大夫念念,当着众卿的面子念念,蒍大夫罪状是什么?”

  蒍吕臣立刻应声,大声朗读着手中的文书,蒍吕臣本就是司败,纠察那是一把好握手,再加上蒍宏一心想着犯上作乱,因此根本没有掩藏自己的证据,所以还分外好查。

  蒍吕臣当着众人的面朗读,士大夫们面面相觑,蒍宏惊恐的“咕咚!!”一声就跪了下去,似乎眼看着根本没有逃生的办法,因此跪下来哭诉说:“王上!王上,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小人……小人也是被蛊惑的……王上饶命啊!!!”

  吴纠一笑,说:“哎呀,好巧啊,你们所有人都是被蛊惑的?”

  蒍宏连忙“咚咚咚”的磕头,说:“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小人真的是被蛊惑的!小人根本没有这个的胆子,是日前……日前来个巫者,他……是他蛊惑我,是他蛊惑我!要我造/反的,王上您信我啊……那个人,他……他会巫术,能魅惑人。”

  吴纠轻笑了一声,似乎十分蔑视,根本不相信这个,他站起来不容易,如今已经汗流浃背,脸色也有些微微力不从心,犯上作乱的人已经被一网打尽,吴纠就不想多跟他扯这些没用的,挥了挥手,说:“不必狡辩了,带走。”

  “真的!真的!!!”

  蒍宏跪在地上,立刻膝行上前,一把抱住了吴纠的腿。

  吴纠本就站的不稳当,被他这么一冲,差点跌倒,幸而齐侯站在他身后,一把搂住吴纠的腰,看到蒍宏冲过来,气怒的不得了,眯起眼睛,“嘭!!”一声,踹过去。

  “啊!!啊啊啊啊——”

  就听到蒍宏先是短促的一声大喊,随即就是不停的大喊,蒍宏被齐侯一踹,那力度可不是闹着顽的,一瞬间向后仰去,蒍宏又正好跪在祭坛边上,一下跌下祭坛,顺着台阶“叽里咕噜”就滚了下去。

  众人在下面看着,都觉得磕的生疼,蒍宏瞬间满脸满头都是血,“嘭!!”一声,就从上面滚了下来,不过蒍宏也是幸/运的,竟然没有磕死他,只是满脸血,甚是吓人,旁边的士大夫们立刻散开,以免被牵连。

  潘崇厉声说:“将罪臣拿下!”

  士兵立刻冲过去,将蒍宏五/花/大/绑,压在地上。

  吴纠腿脚不稳,本就很勉强,一下靠在齐侯身上,双/腿直哆嗦,齐侯搂着他的腰,稍微用/力提起一些,让吴纠不需要双/腿受力,就这样靠着自己,低声说:“二哥,没事儿,放松点儿,孤抱着你呢。”

  吴纠累得不行,靠着齐侯这才松了口气,干脆将自己所有的力量都靠在齐侯身上,感觉分外的安心。

  蒍宏被五/花/大/绑,仍然喊着:“王上!!我是被蛊惑的!您相信我啊!我是被蛊惑的!王上——王上!是个叫做貂的巫师!那巫师蛊惑我!!”

  吴纠已经挥手让人将蒍宏带走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顿了一下的人何止是吴纠,齐侯也顿了一下,下意识的收拢了手臂,吴纠感觉到自己一瞬间差点被齐侯搂的窒/息了。

  齐侯眯着眼睛,说:“是谁?”

  蒍宏立刻说:“巫师!巫师!叫做貂的巫师!是他蛊惑我,他说我有君王之相,让我贪/赃学堂钱款,嫁祸给蒍吕臣,还鼓动我造/反!王上您听我说啊,我是忠臣!我是忠臣!我这是被蛊惑了!”

  齐侯脸上立刻露/出一股狠辣的神色,说:“人在哪里?”

  蒍宏生怕他们把自己拉走,说:“在我府上!在我府上,我可以带你们去!”

  齐侯眯着眼睛,脸上全是阴霾。

  貂……

  不知蒍宏口/中所说的,是不是之前鄂国国君的义子公子貂,也就是上辈子害的齐侯不得善终的竖貂。

  上次在云梦的时候,他们就派人去搜索公子貂,只不过那个人跑得很快,而且竟然还会武艺,袭/击了酆舒,险些让酆舒丧命,跑的无影无踪,怎么也找不到。

  齐侯突然暴怒起来,险些将吴纠给勒死,吴纠疼的轻呼了一声,齐侯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声说:“二哥,孤弄疼你了,对不住对不住,好点没有。”

  齐侯说着,还揉了揉吴纠的腰,方才疼,现在痒,这冰/火两重天的,弄得吴纠全身都麻嗖嗖的,连忙说:“没事。”

  蒍宏说是一个巫师蛊惑他,那巫师叫做貂,长相十分美艳,诱/惑蒍宏和他做那种事情,并且唆使蒍宏贪/赃钱款,蒍吕臣下狱,蒍宏本是十分焦虑的,想要掩盖证据,但是那巫师蛊惑他,让他干脆推/翻楚王,扶持一个傀儡上台,自己做权臣。

  蒍宏信了他的话,也是太贪婪,因此就架不住诱/惑,真的犯上作乱/了。

  吴纠冷声说:“现在就带路!”

  蒍宏连忙说:“是是是!”

  众人立刻从祭坛大殿中/出来,让蒍宏领着去找那个叫做貂的巫师。

  蒍宏住在自己府上,因为贪了不少钱,府邸十分豪华,距离郊区也很远。

  齐侯抱着吴纠上了缁车,吴纠这才松了口气,腿酸的不行,一直在打颤。

  齐侯帮他揉/着退,说:“二哥,你快休息一会儿,方才你累着了,孤给你捏/捏。”

  齐侯手劲儿正好,捏着特别舒服,尤其是吴纠刚刚腿酸的特别疲惫,如今正好解乏,舒服的仰倒在缁车里,还哼哼了两声。

  齐侯听得头皮发/麻,捏了一下吴纠的鼻尖儿,低声说:“小坏蛋,再撩孤,后果可自负。”

  吴纠伸了个懒腰,侧躺过来,垫着自己的手臂,侧卧着看着齐侯,把齐侯看的直发毛,说:“怎么了?孤脸上有脏东西?”

  吴纠摇了摇头,说:“脏东西倒是没有,只是觉得……”

  吴纠凑过去一点儿,对齐侯勾了勾手指头,因为吴纠腿脚还不利索,因此齐侯就自己凑过来,吴纠用食指指肚儿轻轻磨蹭着齐侯的下巴,像是逗狗一样,说:“寡人问你,你和那公子貂,是不是以前认识?”

  齐侯吃了一惊,眼睛稍微转了一下,似乎在回想自己的态度,或许自己的态度有点太明显了,因此二哥都发现了。

  齐侯笑着说:“没有,以前不认识。”

  吴纠挑眉看向齐侯,说:“那为何每次提起貂,你都这般失态?”

  齐侯又笑了笑,心中想着,何止是认识,而且不共戴天,自然失态,若是让他抓/住貂,定然将那竖子五马分尸。

  齐侯只是笑笑,吴纠则眯眼,突然说:“那公子貂……长得可美艳?”

  齐侯乍一听没听懂,再一看吴纠的面容,虽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一脸的“阴险算计”,看的齐侯莫名后背发毛,一瞬间就明白了,难道他家二哥在吃醋?

  齐侯当即笑了起来,一把搂着吴纠,吴纠见他突然发疯,推了他两下,说:“做什么?你还没回答寡人的话。”

  齐侯搂着吴纠,亲了亲他的额头,来了个额头杀,用沙哑的声音笑着说:“二哥最美艳。”

  吴纠一听,这才明白自己吃醋了,一股酸溜溜的嘴/脸,还被齐侯发现了,顿时觉得好生丢脸,连忙说:“胡、胡说,寡人是英俊俊美!”

  齐侯一笑,说:“对对,孤的二哥最英俊,最俊美……尤其是在榻上。”

  吴纠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气的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理他,准备休息一下,一会儿好去抓公子貂,不过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发现,自己好像被齐侯给绕过去了,他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车子在蒍宏的府邸门口停了下来,吴纠和齐侯下了车,潘崇先带兵进去搜/查,卢扬窗带人守在吴纠身边护卫,吴纠等人进入蒍家府邸的时候,潘崇已经带兵出来,行色匆匆的样子。

  吴纠说:“人呢?可找到了?”

  潘崇摇了摇头,说:“回禀王上,没有人。”

  “没人?!”

  蒍宏第一个大喊出来,说:“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没说/谎啊!他就在我府上!”

  吴纠眯了眯眼睛,说:“再去搜!”

  潘崇立刻又带人进去,吴纠和齐侯进了大厅,先坐下来等消息,士兵冲进府邸,搜了个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最后一无所获。

  不过蒍宏似乎没有说/谎,因为蒍宏家里穷的叮当响,值钱的东西都被偷走了,简直是席卷一空,而且还丢/了一些蒍宏带回家来处理的文书。

  潘崇过来禀报,吴纠脸色不好看,齐侯脸色更是不好看了,气的直拍案子,又给那公子貂跑了,本以为有/意外的收获,没想到最后还是叫他跑了,而且这个公子貂简直是老奸巨猾,还带走了很多楚国的文书,他根本不是一个巫师,而是一个间谍,不知公子貂又要去把这些文书卖给什么人。

  吴纠冷声说:“封/锁郢都城们,务必抓到人。”

  “是!”

  潘崇得令,立刻要走,吴纠又说:“等一等。”

  潘崇赶紧回身站好,说:“王上,不知还有什么吩咐?”

  吴纠想了想,说:“这个貂,武艺不错,你带人去搜/查的时候一定小心。”

  “是!”

  潘崇答应之后,不敢怠慢,立刻冲出去,带着士兵去封/锁郢都城们。

  蒍宏跪在上,哭诉说:“王上!王上,您看在小人是被蛊惑的份儿上,原谅小人罢!”

  吴纠只是幽幽一笑,说:“原谅?这个嘛……”

  吴纠故意拉长了声音,挑了挑眉,随即笑着说:“这仿佛不行,毕竟……你也说过,寡人是个暴君。”

  蒍宏一听,惊恐的瘫在地上,说:“王上!王上饶命啊!饶命啊!!!”

  吴纠则是冷笑一声,说:“饶命?你贪/赃枉法,致使学堂无钱修建,害死了多少孩子,你自己知道么?你让寡人用什么饶了你的命?!”

  吴纠说着,冷冷的一挥袖子,说:“带走,斩首示/众,将他的头颅挂在郢都城门口,祭奠那些枉死的孩子。”

  蒍宏吓得惊叫起来,脸色苍白,被士兵们拖起来,还不停的挣扎着,大喊:“你这个暴君!!你不/得/好/死!我咒你不/得/好/死!!我们黄/泉下再见面!总有一天的!你这个暴君!!”

  吴纠并不在意蒍宏的话,齐侯却十分生气,让人将他嘴巴堵上,士兵们赶紧拖着蒍宏下去了。

  蒍吕臣连忙跪下来请/罪,说:“王上,吕臣管/教无方,请王上降罪。”

  吴纠看了看蒍吕臣,说:“虽然蒍家犯上作乱,但是司败积极奔走,而且为官清廉,寡人若是连这清浊都分不清楚,又怎么能做楚王呢?你起来罢。”

  蒍吕臣连忙说:“谢王上恩典。”

  吴纠让蒍吕臣自己去处理蒍家的事情,虽然蒍吕臣是蒍家的宗主,但是秉性非常耿直,吴纠将这件事情交给蒍吕臣,一方面是因为蒍吕臣身为司败,理应纠察此时,另外一方面也会因为蒍吕臣耿直,绝不会让吴纠失望。

  祭天从早上开始,不过并没有真正祭天,反而将一帮反贼一网打进了,吴纠忙完回宫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一整天没吃到正经的东西,不只是肚子饿,感觉消耗也大。

  回去的路上,吴纠在缁车上就沉沉的睡去了,到了王宫,齐侯也没忍心叫醒他,抱着吴纠,轻手轻脚的下了缁车,往小寝宫去。

  齐侯将吴纠轻轻放在榻上,知道吴纠爱干净,又不忍心吵醒他,便让子清和棠巫弄了些温水来,给吴纠擦了擦身/子,好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齐侯忙碌完了,夜色已经非常浓重了,齐侯上了榻,准备睡觉,刚躺好,吴纠似乎已经感受到了齐侯的体温,一咕噜就滚了过来,十分亲/昵的搂住了齐侯的腰,发顶还在齐侯的下巴上蹭了好几下,活脱脱像只小猫。

  齐侯连忙伸手搂住吴纠,就听吴纠梦呓了一句,起初没听清楚,连忙低头去听,就听到吴纠喃喃的说:“嗯……小白是我的。”

  齐侯这么一听,“轰隆!”一声,脑子里差点爆/炸了,真恨不得现在就把吴纠给推醒,然后做点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不过吴纠睡得很香甜,齐侯也不忍心吵醒他,最后只好忍了,深吸了几口气,吴纠却不依不饶的搂着他,在他下巴上蹭来蹭去,弄得齐侯几乎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吴纠简直是神清气爽,因为处理了心头大患,而且睡得香甜,因此十分清爽,感觉睡得饱饱的,他睁开眼睛,难得看到齐侯竟然没睡醒,而且一脸憔悴,有些惊讶,就好像昨天晚上齐侯被蹂/躏了一样。

  吴纠起了身,正好公子白求见,吴纠就没有打扰齐侯休息,去见了公子白。

  公子白说的自然是学堂的问题,吴纠想要在郢都办一个学堂,已经开始动工了,如今蒍宏被拽下/台,他的府邸很宏伟,再加上就在城中,地理位置很好,因此作为学堂非常合适,吴纠就将这块地皮拨给了公子白,让他不要再费事儿去建房舍了,就用蒍宏的府邸,稍微改造一番便可。

  因为学堂已经是现成的,只要找齐了师傅就能开课,因此十分方便,吴纠之前已经把皇子告敖带回来了,少师公子季也会过来教课,再加上彭仲爽也时不时来教授课程,因此学堂刚开,名声就已经响彻南北了。

  郢都一瞬间就变成了学府都城,学堂正式运营之后,吴纠还把小子文、小兹甫也送到了学堂去读书,这样一来,学堂的名声就更是大,很多贵/族士大夫们,争相将自己的儿子送过来读书,读书都是其次,重要的是在联络人脉。

  郢都学堂非常成功,名声一下就响亮了,响亮到了什么程度?周围诸侯国的贵/族们也争相将孩子送过来读书,一来是积极和楚国交好,毕竟如今楚国已经强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二来也是真的为了学习知识,楚国突然这般强盛,定然有自己的妙处,因此这些诸侯国的学子们想来“偷师”。

  学堂办起来之后,齐侯就让人回齐国去,给齐国带口信,让曹刿送小荻儿和甯戚过来,也来郢都城读书。

  正巧了,如今安定,朝中又解决了蒍家的大患,斗伯比和郧国长公主的婚事也准备在这个时候办起来,因此很多国/家的贵/族子弟都趁着参加斗伯比的婚事,将孩子送来读书。

  这其中就包括宋公御说的儿子目夷。

  吴纠很久都没见到小荻儿了,还有古灵精怪,总喜欢欺负荻儿,但若有人欺负荻儿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声讨的甯戚,还有小大人一般的目夷,这么多小家伙突然都要过来,吴纠特别的兴/奋。

  吴纠这些天腿好了一些,只要不长时间走路,奔跑,已经完全没事情了,吴纠腿好了,小家伙们又准备着扎堆儿郢都,吴纠想要做些好吃的,他记得小荻儿最喜欢自己做的菜了。

  吴纠之前也答应齐侯准备做果木烤鸭,因此这天就早早起了身,齐侯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簌簌的声音,一睁眼,就看到吴纠已经起身了,不由惊讶的说:“二哥,孤昨天晚上不够卖力?你这么早就醒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吴纠顿时脸颊通红,差点冒烟儿,因为吴纠的腿好了,齐侯美名其曰让他锻炼,结果就让吴纠自己来,吴纠心里腹诽着齐侯,什么他卖力,明明是寡人自己卖力!

  吴纠白了他一眼,齐侯笑眯眯搂着吴纠,说:“二哥昨天媚到骨子里,既然起得这么早,不如再来一次?”

  吴纠却翻着白眼推开齐侯,说:“一边儿去,寡人要去膳房。”

  齐侯一听,虽然不能吃二哥,但是有的吃,也是好的,立刻笑着说:“二哥,今儿吃什么?”

  吴纠笑眯眯的说:“今天荻儿甯戚,还有宋公送子鱼过来,寡人准备做那道果木烤鸭,孩子们定然喜欢这个味道。”

  齐侯心中顿时警铃大震,将吴纠一扑,压在榻上,说:“二哥,之前你答应给孤做烤鸭,还没做呢。”

  吴纠说:“这不是要去做么?你压着寡人做什么。”

  齐侯不依不饶的说:“不行,二哥这是给小孩子做,不是专门做给孤吃,二哥你偏心,孤不干。”

  吴纠顿时头疼不已,哄着他说:“是做给你吃,只是前些日子,寡人的腿还不好,如今正好做给你吃,只是顺道做给那些小家伙们吃。”

  齐侯狐疑的看着吴纠,说:“真的?”

  吴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特别正义真诚,点头说:“真的,千真万确,君无戏言。”

  齐侯这才笑起来,说:“那好罢,那孤要吃五只!一个人的份儿。”

  吴纠一听,揉/着额角,说:“是烤鸭,不是鹌鹑和鸽子,鸭子,鸭子啊,那么大。”

  齐侯一脸诚恳的说:“孤知道鸭子有多大啊,孤就要五只。”

  吴纠最后没辙,他不答应,齐侯就不让他起来,吴纠只好勉强答应给他吃五只。

  吴纠起了身,说:“寡人去膳房了,一会儿小家伙们就到了,你去替寡人把他们接进宫来。”

  齐侯本想看着吴纠做烤鸭的,不过吴纠让他去接人,齐侯只好答应了,准备把小家伙们接回来,然后回来吃烤鸭。

  因为斗伯比的婚事,各大诸侯国都陆续派来了使臣,准备参加婚宴,齐国也派来了使臣,小家伙们正好随着使臣的队伍过来,准备之后留在郢都学习。

  今日早上,齐国的使臣队伍,还有宋国的使臣队伍就要来了,吴纠做烤鸭十分费事儿,因此就让齐侯去迎接,反正都是熟人。

  齐国的使臣队伍有大将军曹刿和展雄带领,很快就到了郢都城门口,因为是齐国的队伍,都是熟人,因此队伍不打算去驿馆,直接准备进宫,吴纠已经在宫中安排了房舍,这样也方便叙旧。

  齐侯一个人在楚国呆着,很久没见到曹刿和展雄了,队伍一过来,展雄立刻从马上跳下来,大步跑过去,就给了齐侯一个熊抱,激动的说:“三哥!展雄终于见到你了!咦,三哥,弟/弟还以为你在楚国/会水土不服,怎么好像越发的……”

  齐侯赶紧拦住展雄的话头,毕竟在楚国,好吃好喝,齐侯可不像让展雄说自己胖了!

  齐侯是有些心虚的,毕竟自己吃的太多,最近在吴纠上朝的时候也偷偷的去练剑,不过齐侯多虑了,其实展雄想说他越发的有精神了,毕竟天天好吃好喝,而且还能吃二哥,当然越来越有精神。

  曹刿也从马上下来,跪下来说:“刿拜见君上。”

  齐侯让曹刿起身,小荻儿听见动静,立刻跑下车来,小荻儿长大了不少,那眉目越发精致好看了,只是还是肉肉的,像个小肉包,跳下车子,哒哒哒跑过来,甜甜得叫人。

  甯戚则是小大人一样,也长高了,而且比小荻儿高出一头,蹿了不少个子,与曹刿一起行礼。

  齐侯接到了齐国的队伍,刚准备送队伍进宫,结果这个时候,正好宋国的队伍来了,展雄方才还和他三哥叙旧,一听到宋公的队伍来了,顿时将齐侯抛弃了,连忙跑过去。

  宋公御说从车上下来,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被人一把抱住,吓了一跳,定眼一看是展雄,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因为两个人许久没见面,御说也想念的紧,十分不舍得推开他。

  幸亏周边没什么外人在,小子鱼也从车中下来,他身量抽高了不少,腰佩宝剑,一脸虎将之风就从车上下来,规规矩矩的向众位问好。

  众人已经到了,就准备进宫去,吴纠还在做果木烤鸭,等着给小家伙们吃,大家都迫不及待准备吃烤鸭。

  吴纠这些日子让人去找了枣木,特意找的枣木,果木烤鸭,自然是用果木来烤制,这样烤出来的烤鸭才越发的焦香,甚至在烤制的时候,都能在很远的地方闻到香味儿。

  众人进了宫,身为小王子的子文,领着小兹甫就在宫中迎接着,当然了,小子文身边还跟着大白,大白一脸忠犬的追着小子文跑。

  荻儿和甯戚之前也见过小子文,只是没见过小兹甫,荻儿看到小子文,立刻甜甜的喊着:“子文哥/哥。”

  然后就跑过去了,甯戚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跟在后面。

  小荻儿是第一次见小兹甫,小兹甫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之前因为营养不良瘦瘦的,不过如今已经变成小豆包一只了,圆圆的小/脸蛋儿,白白/嫩/嫩,透着一股怯生生的模样。

  小兹甫说话有点口齿不清,小子文只是偶尔口齿不清,结果这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说话越来越卖萌,小兹甫至今一开口都是“锅锅”、“苏苏”。

  小家伙们凑在一起,似乎很有共同语言,甯戚很不屑哄孩子,毕竟他是最大的,就坐在一边儿,不过小荻儿总是拉着他顽,甯戚又不好拒绝小荻儿。

  齐侯哄了一会儿孩子,眼看着展雄和宋公御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把儿子丢下就不管了。

  不只是宋公御说和展雄不见了,齐侯一抬头,连曹刿都不知去哪里了。

  曹刿一直在齐国呆着,算起来好久都没见过子清了,子清正好从外面过来,给众人上茶,然后又端着茶壶出去,准备再煮壶茶回来。

  子清走出小寝宫去,曹刿也跟了出来,笑眯眯的跟在子清后面,笑着说:“好弟/弟,你是不是越长越漂亮了?”

  曹刿那张嘴,还跟以前一样欠,子清好久没见到齐国的人了,本还挺高兴,结果曹刿一开口,子清顿时就不想理他了,端着茶壶往外走。

  曹刿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因为身量高,大长/腿,子清根本甩不开人,曹刿笑眯眯的说:“诶?怎么不认账?之前你不是还叫我好哥/哥么?”

  子清气的不行,说:“曹将军是客,前面要到膳房了,请曹将军止步罢。”

  曹刿笑眯眯的说:“那怎么行,好哥/哥想多看看你。”

  子清干脆不理他,快速往膳房走去,曹刿跟在后面,说:“好弟/弟?子清?怎么,真生气了?”

  曹刿追着他,子清无奈的在前面快走,很快就进了膳房,膳房里面香气四溢,不知是什么香味儿,似乎有些烤制的气息,味道十分悠远,香的让人口舌生津。

  吴纠和棠巫在膳房里忙叨着,幸亏如今是秋天,不然这么做烤鸭非要把自己给烤熟了,温度热得不行。

  吴纠让人弄来了一堆果木,自然还有一堆鸭子,两个人正在忙碌着烤制,烤好之后还要准备切片,烤鸭切片是有讲究的,每片的皮与肉必须连着,切好之后,烤鸭的切片还要可以拼回一只整鸭,而且必须足足切一百零/八片,一片不能多,一片不能少。

  吴纠切好了烤鸭,又忙碌的把沾着烤鸭吃的酱弄出来,放在碟子里,然后将笼屉上蒸好的荷叶饼拿下来,两个人忙碌的不行,正好听见有人说“子清”,吴纠就想叫子清过来帮忙。

  吴纠和棠巫在膳房的最里面,这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忙碌,其他膳夫在外面的大膳房忙碌着。

  吴纠探头往外一看,刚要叫子清,结果嗓子就堵住了,瞪大了眼睛,似乎发现了新大/陆。

  曹刿追着子清越过人群,走进了膳房里面,这间膳房已经没有人了,子清刚想要走进最里面的膳房,结果就被曹刿一把拉住了。

  曹刿将人“嘭!”一声抵在墙上,突然低下头来,伸手圈住子清,在他耳边笑了一声,说:“子清,真生气了?”

  子清被他圈着,有些不自然,连忙垂下头,说:“曹将军,您别戏/弄小臣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曹刿突然低下头来,嘴唇在子清光洁的脖颈上轻轻滑/动了两下。

  子清抽/了一口气,双/腿一颤,险些就软倒下去,曹刿一把搂住他,将人抄在怀中,笑着说:“我怎么是戏/弄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子清,这么久没见了,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嗯……越长越好看了。”

  子清双/腿发软,睁大了眼睛盯着曹刿,曹刿笑眯眯的又低下头来,在子清额头上亲了一下,子清更是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平日里那镇定和清冷的感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股呆萌劲儿。

  吴纠一探头,就看到曹刿和子清站在外面,曹刿双手抵在墙上,将子清壁咚着,子清仰起头来,双手夸过曹刿的肩膀,手指抓着曹刿的背部衣裳,似乎想要将人拽开,又似乎想要紧紧搂住对方,两个人正在……接/吻。

  吴纠本想叫子清来帮忙的,结果看了一眼之后,就默默的退了回来,棠巫也看到了,明智的没说话,也跟着退了回来,两个人继续忙碌着。

  过了一会儿,外面接/吻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还“嘭!”的一声碰倒了什么东西,这才稍微放轻了动作,再过一会儿就听到了脚步声,有人远去了。

  很快子清走了进来,吴纠和棠巫正在忙碌,看到子清走进来,十分默契的盯着子清看了良久。

  子清吓得有些心虚,赶紧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吴纠正在给烤鸭摆盘,笑眯眯的说:“子清,你脸好红啊,是不是着凉了?”

  子清低着头,说:“没……没有。”

  吴纠做好了烤鸭,让子清和棠巫端着,这才往小寝宫去了,齐侯正在看孩子,突然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儿,那叫一个香,透露着一股烤制的焦香,还有说不出来的肉/香,总之齐侯一闻,就知道绝对好吃!

  齐侯连忙站起来,就看到吴纠进来了,随即子清和棠巫端着两个大盘子,也走了进来,一共四只烤鸭,齐侯一看,立刻一脸委屈的揪着吴纠的衣角,说:“二哥,你骗人,你欺负孤,你明明答应给孤五只烤鸭的。”

  吴纠也好好生无奈,他的确这么答应的,但是进了膳房一看,膳夫准备了四只大鸭子,膳夫们以为数量够了,哪知道齐侯一个人就要吃五只。

  小家伙们一看到烤鸭,立刻眼睛都亮了,一个个蹦跶蹦跶的就围过来,大白也是流着口水,只有在这个时候眼睛里才会冒着狼光,而不是狗光,欢快的蹦过来准备吃烤鸭。

  齐侯一看,竟然这么多人跟他抢,连忙也过去抢着烤鸭吃。

  大家都没吃过烤鸭,不知怎么吃才对,吴纠就拿了一张薄薄嫩/嫩的荷叶饼,白/嫩的饼子,很薄很薄,薄如蝉翼,但是又韧又弹,饼子香甜,绝对不漏,展平在案子上,犹如美/人的香/肌。

  吴纠将荷叶饼展平,然后用筷箸加了烤鸭肉,沾上自知的“甜面酱”,酱料颜色如墨,十分浓/稠,用表皮金灿灿,内心软嫩的鸭肉往酱中一滚,然后夹出来,放在饼子上,借着鸭肉将酱汁抹在饼上,如墨的酱汁推开之后,变成了深琥珀色,给白/嫩/嫩的饼子镀上一层喷香,鸭肉的焦香,配合着酱料的味道,一推开,瞬间窜起来,香的无法言语。

  齐侯看的眼睛发直,这年代就是没葱,要是有小香葱,卷上两根儿,合在一起吃,那味道别提了,提鲜提香,而且解腻清口。

  吴纠卷了一只烤鸭饼,卷的是规规矩矩,仿佛一只雪白的小被子,十分“狗腿”的递给齐侯,齐侯看到吴纠第一个给自己卷,立刻又高兴起来,似乎十分好哄。

  齐侯接过来,一口就将整个烤鸭饼直接塞/进嘴里,虽然饼子不大,的确可以一口一个,但是这吃法也是相当的狼吞虎咽了。

  烤鸭饼入口,酱料咸中带着醇香,醇香中透露着微甜,甘甜回味,烤鸭皮焦香四溢,入口焦脆,烤鸭肉软嫩多/汁,有嚼劲儿,又不会塞牙,配合着弹弹韧韧的荷叶饼,齐侯一口下肚,根本说不出话来,连忙自己拿了一张饼,准备依照吴纠的卷法,自己卷一个吃。

  小家伙们看到齐侯的吃相,似乎十分有感染力,也开始动手吃起来,一个个小包子手,一张一张拨着荷叶饼,白/嫩/嫩的都跟饼子一个颜色,看的吴纠眼花缭乱的,吴纠感觉自己这是开了幼儿园,超级富有的样子。

  小荻儿用小包子手好不容易卷了一只荷叶饼,有些笨笨的,刚卷好,旁边一双筷箸突然伸过来,一下就将小荻儿的烤鸭饼夹走了。

  小荻儿一愣,抬头一看,就见甯戚夹走他的荷叶饼,瞬间就吃掉了,吃过之后还咂摸了一下,说:“好吃。”

  小荻儿愣了好一会儿,险些直接哭出来,吴纠一见赶紧哄着小荻儿,甯戚就是喜欢欺负荻儿,如今还是没变,吴纠要给荻儿卷个饼子吃,但是甯戚欺负完人,又巴巴的卷了一张饼子递给小荻儿。

  小荻儿眼睫上还沾着大滴大滴的眼泪,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粉嘟嘟的嘴唇嘟着,看着甯戚,好半天才把甯戚手中的饼子接过来。

  小荻儿双手抱着饼子,坐在席子上,“嗷呜”的咬着饼子,他嘴巴可没齐侯大,吃了好几口,还剩下一大半,也是甯戚卷的肉特别多。

  小荻儿吃的十分满足,满嘴都是酱汁,甯戚一脸嫌弃,一边说:“真笨。”

  一边却拿帕子给他擦嘴巴,然后又卷了一只饼子给小荻儿投喂。

  小子文坐在一边儿,自己吃着饼子的时候,没有忘了大白,小子文卷了一只饼,大白立刻欢快的跑过来,大嘴一张,满嘴獠牙的就把饼子吃了,吃过之后大狼舌/头还舔/了舔,一脸兴/奋的模样,那样子真的和小白如出一辙,吴纠都要怀疑他们真的是兄弟了……

  大白吃了好几个饼子,小子文也算是个“狗奴”了,只顾着给大白卷饼子,大白吃了好多,小子文怕太咸太油了,大白吃多了会坏事儿,就把骨头丢给大白,大白也是撒了欢儿的跳起来接住骨头,然后就蹲在小子文身边,“咔嗤咔嗤”的开始啃骨头,啃得也十分满足。

  小兹甫年纪最小,他才三岁,自己卷不好饼子,总是“露馅儿”,酱汁流了满手都是,举着自己的小肉手舔啊舔,大白都快吃饱了,小兹甫还没吃着一张。

  子鱼坐在一边,似乎看不过去了,子鱼为人比较稳重,尤其是这几年长大了,就更加稳重,拿了一张帕子递给小兹甫。

  小兹甫揪着帕子擦自己的手,甜滋滋的说:“谢谢锅锅。”

  因为小兹甫太笨了,子鱼看不过去,就帮他卷了一张,不过小兹甫自己拿着卷好的饼子都会弄散,于是子鱼干脆好人做到底,将小兹甫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拿着饼子,喂到他嘴边儿上。

  小兹甫只需要张嘴吃就可以了,吃得满嘴都是猫胡子,手中捏着一片烤鸭肉,在子鱼面前晃来晃去,说:“锅锅也次,好次好次!”

  小兹甫用他沾满酱汁的小肉手捏着烤鸭肉,就塞/进了子鱼嘴里,子鱼一脸无奈。

  齐侯十分没风度,一直和孩子们抢吃抢喝,当然孩子们那胃口怎么能和齐侯的无底洞比呢?

  吴纠给他卷了好几个,卷的速度根本跟不上他吃的速度。

  这个时候正好卢扬窗也过来了,吴纠就留卢扬窗来吃烤鸭,齐侯见又有人来跟自己抢烤鸭吃,顿时警铃大震,连忙让子清弄来好酒。

  卢扬窗坐下来吃烤鸭,喝了两杯酒,结果酒量太差,直接就醉倒了,根本没吃两卷,这下齐侯高兴了,成功解决了一个阶/级敌人。

  不高兴的是吴纠,卢扬窗喝醉了酒,不只是酒量差,酒品也差,比吴纠还人神共愤,抱着吴纠不撒手,醉醺醺的说:“爹……爹……”

  吴纠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说:“寡人不是你爹,寡人是你兄长……”

  卢扬窗却认不出人来,醉的厉害,他一喝醉,看到谁都是卢戢黎,抱着吴纠就是不撒手,旁人立刻躲得远远的,一边看着撒酒疯,一边吃自己的烤鸭。

  吴纠怎么也推不开卢扬窗,卢扬窗抱着他,抱怨的说:“爹……你……你总是弄疼扬窗,扬窗现在、现在还疼着。”

  他这么一说,吴纠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完了,如今开着“幼儿园”,卢扬窗竟然要讲限/制级了?

  吴纠赶紧捂住卢扬窗的嘴,说:“别说了,你先睡会儿罢,你喝醉了。”

  卢扬窗却使劲摇头,说:“不要,扬窗没有醉,爹……扬窗好喜欢你,可是……可是有点疼。”

  荻儿抱着烤鸭饼正在吃,吃的像是小花猫,眨着大眼睛,说:“甯戚哥/哥,为什么大哥/哥会疼?”

  甯戚咳嗽了一声,虽然甯戚也不算太大,不过甯戚从小是艰苦的孩子,在市井中混日子,自然懂得多一些。

  小荻儿则是一脸懵懂的样子,甯戚没说话,旁边坐在子鱼怀中吃烤鸭的小兹甫则开始搭腔了,说:“荻儿锅锅,兹儿资道,兹儿资道,一定是扬窗锅锅的爹爹打他了。”

  小荻儿随即一脸恍然,用可怜的眼神看着撒酒疯的卢扬窗,认真的说:“扬窗哥/哥真可怜。”

  整个人一阵无奈,吴纠压力山大,连忙让子清去找卢戢黎,卢戢黎来的时候,卢扬窗还抱着吴纠喊爹,谁拉都不行,最后还是被卢戢黎给扛走的。

  这一天,大家吃着香喷喷的烤鸭,最后把鸭架子都给啃光了,吴纠还打算吃了烤鸭,用鸭架子熬汤喝,烤鸭的鸭架子熬汤,那叫一个鲜美,不过全都被大家给啃了,尤其是大白,啃得骨头渣都不剩。

  众人好久都没聚在一起聊天了,小包子们都萌萌的,吴纠看着小包子们分外满足,若说今日谁不满足,那就是齐侯了,齐侯预约了五个大烤鸭,最后变成了四个,还要和大家一起分,虽然这四个烤鸭的量实在很大,但是齐侯的胃口跟无底洞似的,还是意犹未尽。

  吴纠稍微喝了一些酒,有些醺醺然,也是好久都没这么清闲了,天色黑下来,齐侯就哄着小包子们各自回房去歇息,然后自己抱着吴纠进了小寝宫的内殿,让宫女去打热水来,准备给吴纠沐浴。

  吴纠昏昏沉沉的,泡着热水澡,齐侯伺候着他,吴纠喝醉了也有点撒酒疯,撩着水,偏要往齐侯身上撩。

  齐侯衣裳湿/了大半,气的说:“你再撩水,孤可跟你一起洗了。”

  吴纠醉醺醺的趴在浴桶边缘,笑眯眯的撩/起眼皮看他,说:“齐公还不来伺候寡人?”

  齐侯听着吴纠的话,感觉就是火上浇油,立刻将袍子扔在一边,“哗啦!”一声欺过去。

  吴纠顺从的搂住齐侯的肩背,居高临下的低着头,笑眯眯的说:“斗伯比要成婚了,终于修成正果了。”

  齐侯笑眯眯的说:“是啊,那咱们呢?咱们何时成婚?”

  齐侯本是逗逗他,毕竟吴纠喝醉了,哪知道吴纠眯着眼睛,沙哑的说:“早晚……”

  齐侯笑着说:“是嘛?”

  吴纠注视着齐侯的眼睛,低声说:“早晚寡人要给你一场……楚国最隆重的婚礼。”

  齐侯一愣,还以为自己听岔了,满脸惊讶,吴纠十分豪迈的说:“你等着。”

  齐侯一笑,说:“好啊,孤等着。”

  他说着,挑了挑眉,又说:“不过……孤现在可等不及了,二哥你知道自己现在这番模样有多要人命么?”

  吴纠自然不知道,因为他喝醉了,第二日日上三竿吴纠都没醒过来,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扒拉自己,还以为是齐侯。

  吴纠腰酸背疼,根本不想起床,拉着被子准备捂住自己的脑袋,但是耳边突然听到“咯咯咯”的笑声。

  吴纠这才迷茫的真开眼睛,就发现小荻儿那小肉包的脸凑在自己面前,粉粉/嫩/嫩的超可爱,让吴纠特别喜欢。

  小荻儿还朝着吴纠甜甜的笑,一脸小天使的样子,说:“义/父义/父,快看呀!”

  小荻儿说着,旁边的小兹甫还帮他抱来一张铜镜,示意吴纠往铜镜里看,吴纠迷茫的一看,顿时就醒了过来,这俩小家伙,把吴纠的头发束成了一撮一撮的小髽鬏,满头都是!

  吴纠连忙把自己的头发散开,然后伸手一捞,就把小荻儿和小兹甫全都抓过来,抱在怀中,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左/拥/右/抱,说:“谁的主意,嗯?谁干的?”

  小荻儿和小兹甫都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模样,特别的无害。

  齐侯这个时候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端着午膳,笑眯眯的说:“二哥起来了?正好用午膳了。”

  吴纠这才看看天色,已经正午了,小荻儿和小兹甫手牵手就跑走去吃午饭了。

  齐侯笑眯眯坐过来,说:“二哥,昨天晚上,你还记得么?”

  吴纠一阵迷茫,说:“怎么了?”

  齐侯但笑不语的看着吴纠,吴纠喝了酒有些断片儿,起身之后便开始吃午膳,吃着吃着,吴纠却慢慢想了起来,顿时把额头差点扎进盛汤的小豆里,满脸通红的。

  吴纠回忆着昨晚的种种,总觉得自己若是没羞没臊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啊!

  齐侯则是笑眯眯的说:“曹刿从齐国带来了两坛好酒,今儿晚上还喝么?”

  吴纠立刻说:“不喝了!”

  斗伯比的婚事将近,诸国都派来了使臣参加斗伯比的婚宴,婚宴十分隆重,到时候吴纠会过去,也会亲自参加婚宴。

  郢都城一时间又变的热闹起来,楚国事物一直很繁忙,没什么太好的事情,不是闹/灾/祸,就是打仗,好不容易修个学堂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因此斗伯比的婚礼是最近最好的事情了,众人也想趁这个时候,沾沾喜气。

  婚礼前夕,郢都城的驿馆已经住不下人了,虽然这两年楚国一直在打仗,但是不得不说,吴纠将楚国的地位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因此周边小国都趁着这个时机争相朝拜,以免楚国想要并吞他们。

  而离得遥远的国/家,则是争相结交,毕竟“远交近攻”是最简单,最直白的纵横道理,离得远的国/家没有国土冲/突,反而更容易结交,因此向北方的燕国、卫国,都争相派使臣过来,以参加婚宴为名,向楚国送来贺礼。

  今日便是斗伯比与郧国长国女的大喜之日了,这个日子,不知道两个人等了多久,斗伯比的光阴都蹉跎在了楚国的壮/大之上,而长国女的光阴则蹉跎在等待斗伯比身上,今天的日子可谓是十分不易。

  正午过后,就已经有大量的宾客提前登门,准备来参加婚宴了,斗家的大门口非常繁忙,吴纠和齐侯还没有到,很快就听到人群中有些骚/乱的声音,就看到一个人从缁车中下来,穿着十分规矩的官袍,手中捧着贺礼走过来。

  众人一看,好家伙,竟然是蒍家的宗主,官拜司败的蒍吕臣。

  斗家与蒍家不和,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如今斗家的宗主斗祁,还有蒍家的宗主蒍吕臣,似乎有些罢手言和的意思。

  蒍吕臣带着贺礼走过来,斗祁本就在门口迎接宾客,看到蒍吕臣便拱手迎上来,笑着说:“蒍大夫。”

  蒍吕臣连忙将贺礼交给斗家的家丁,拱手说:“莫敖大人,恭喜了,吕臣虽然准备了一些贺礼,但是无奈手头拮据,请莫敖大人不要见怪。”

  蒍吕臣也是个直白的人,若是旁人绝不会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毕竟要被人笑话的,不过蒍吕臣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

  斗祁笑了笑,说:“蒍大夫客气了,蒍大夫能来,已经蓬荜生辉,请进。”

  他说着,亲自引着蒍吕臣往里走,众人都有些吃惊,毕竟传言斗家和蒍家不和呢,如今两位宗主却看似是多年老友一般。

  正说着话,就听到咕噜噜的车辙声,一辆青铜缁车很快行驶了过来,斗祁回头一看,都不需要猜就知道,是楚王的车驾。

  斗祁连忙说了一句失礼,赶紧走出去,恭迎楚王大驾。

  楚王的车驾停下来,车帘子打起来,随即就是“踏踏踏”几声,竟然先从车子里钻出几只白/嫩/嫩的小豆包来,小子文先带着大白跳了下来,随即是荻儿和甯戚,小兹甫不够高,试了半天,也踩不着垫着的凳子,想要爬下去,这个时候子鱼赶紧将他抱起来,抱着小兹甫就下了缁车。

  一群小豆包跑了出来,然后齐侯才掀开车帘子,扶着吴纠走了下来,众人见到这一幕,连忙作礼,山呼楚王万年。

  吴纠笑眯眯的说:“众卿不必多礼了。”

  斗祁连忙说:“王上大驾,斗祁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吴纠笑着说:“斗卿不必拘礼,斗家大喜,你们是主人,寡人是客,客随主便罢。”

  斗祁拱手说:“请王上入府,请。”

  吴纠点了点头,就招呼着小包子们,小豆包们蹦蹦哒哒,因为不是在宫里,就是在学堂学习,因此很少出来顽,看到巍峨的斗家,觉得什么都新鲜,一群小豆包蹦蹦哒哒就跑进了府邸。

  吴纠说:“小心些,别摔着。”

  小豆包忙赶紧应了一声,不过还是撒了欢儿似的往里蹦跶。

  众人簇拥着吴纠和齐侯进入了斗府,很快就看到斗伯比前来迎接,斗伯比还没去换衣裳,吴纠笑眯眯的说:“按照辈分来说,国老是寡人的王叔,今日又是国老大喜的日子,何必如此多礼。”

  斗伯比谢了恩,吴纠让他赶紧去换衣裳,别耽误了大喜的时辰。

  很快,来赴宴的人络绎不绝,斗府很快就沸腾了起来,人生鼎沸,随时都能听到恭喜的话,大家攀谈着,拉着交情,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

  壮/大的斗府人声鼎沸,已经不显得空旷了,宴厅里,空场上都摆满了席位,就等着一会儿开宴。

  很快斗伯比就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喜袍,斗伯比虽然是国老,但是其实年纪并不算太大,毕竟国老是对“退休”且有权威的士大夫的一种称谓。

  如今他穿上一身喜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神采奕奕的。

  斗伯比请吴纠进入宴厅,并且请吴纠和齐侯坐到最上手位置。

  吴纠笑了笑,推辞说:“国老乃是长辈,寡人如何敢坐这个位置?不如请莫敖来坐这个位置。”

  斗伯比却恭敬的说:“王上虽然尚且年轻,但是却是一国之君,先有楚国,才有斗家,因此这个位置王上当之无愧。”

  吴纠又笑了笑,说:“国老一番美意,若是寡人再推辞,就显得不恭敬了。”

  他说着,牵起自己的衣摆,款步走了上去,一展黑色的袖袍,落坐下来,齐侯则是坐在吴纠的身边,低声说:“二哥旁边,这可是男主的位置?”

  吴纠听他这么说,笑了笑。

  小家伙们也自己找了位置坐下来,宾客们也纷纷落座,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不过婚宴整个过程十分繁琐,因此离开席还有些时候。

  小子文坐下来之后,大白一直在流口水,是真的流口水,一点儿也不夸张,因为案子上摆了茶水酒浆和果盘,大白可能是饿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吃的。

  小子文见他一副饿死狗投胎的样子,实在不落忍,就偷偷剥了个果子给大白吃,大白嗷呜两口就给吃了,旁边坐着诸侯的使臣,看到一头狼和一个孩子,都给吓毁了,虽然在子文眼中大白十分的萌,而且一点儿也不可怕,但是在旁人眼中,大白可是一头狼,而且体型巨大,张/开大嘴,一口就将果子给嚼碎了,汁水四溅,吓得那使臣连忙躲了躲,以免咬到自己,可偏偏小子文觉得大白特别可爱,还帮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汁水。

  小家伙们都老老实实的坐着,暗搓搓的吃着果子,宾客们互相低语着,喜庆的气氛不错,十分有感染力,所有人都很高兴似的。

  潘崇落座之后,看了看身边的席位,彭仲爽不知怎么的,还没有到,今日这场面如此宏大,若是彭仲爽不到,指不定被人怎么诟病,尤其彭仲爽还是刚刚登上令尹之位的新人,多少人嫉妒羡慕他,就有多少人想要给他穿小鞋。

  很快婚宴要开始了,彭仲爽还是没有到,潘崇有些着急,但是如今已经走不开了。

  就听到丝竹的声音近了,有人笑着说:“来了来了!”

  “吉时到了!”

  “过来了!”

  众人连忙抻着脖颈往外看,果然看到有队伍往这边走过来了,斗伯比与郧国长公主慢慢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说着吉利话,眼看着新人走进了宴厅。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彭仲爽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因为大家正瞩目着准备进入宴厅的新人,突然又杀出一个“第三者”来,因此彭仲爽十分抢眼。

  而这个“第三者”还是刚刚登上令尹之位的彭仲爽,那就更加抢眼了。

  众人看着彭仲爽,都是面面相觑,大秋日的,彭仲爽额头上有些热汗,行色匆匆的模样,潘崇一见,还以为他没有找到自己的席位,连忙朝彭仲爽招手。

  彭仲爽却没看见,而是快走几步,绕开新人,直接走进宴厅,拱手说:“王上,周天子急报!”

  吴纠有些惊讶,周天子急报?

  虽然周国自从姬阆上/位之后,与他们交好,关系是越来越好,但是周国离他们很远,不知什么事情竟然给他们发急报。

  吴纠还没惊讶完,彭仲爽又拿出一封文书来,说:“齐公,齐国急报。”

  齐侯听了也皱了皱眉,这大喜日子的,竟然相继来了两封急报,不知是什么事情。

  吴纠说:“呈上来。”

  彭仲爽赶紧把两封急报送过去,擎到吴纠和齐侯面前,吴纠和齐侯一人拿了一封文书,展开一看,两个人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

  众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绝对不是好事情,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几个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是各国使臣的从者,连忙过来之后,低声也在说什么急报,很多使臣都接到了急报,大家各自打开一看,均是一脸骇然。

  吴纠看到各国使臣的脸色,又与齐侯交换了一下急报,随即说:“看来今日的婚宴是吃不成了。”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吴纠将大司马、左司马、右司马还有莫敖斗祁叫到跟前,让他们传阅文书,同时又传召了赵嘉与公子白到跟前。

  赵嘉和公子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来说,方才吴纠点名的人,无论是潘崇,还是王子郑,或者偃鸠、斗祁,都是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而赵嘉和公子白虽然也身居要职,但是并没有这么高的等级,却被吴纠也叫了过去,让他们传看文书。

  赵嘉和公子白拿过文书一看,顿时两个人全都怔愣住了,这上面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周天子姬阆发出文书,向诸侯国告急,西面五戎之首的义渠国,突然发兵攻秦,秦军大败,秦伯赵说病重去世,秦国士大夫为遮掩兵败丑态,秘而不发丧,以至于其他国/家根本不知义渠已经打来,根本毫无准备,一队义渠军长/驱/直/入,已经越过秦国防锁,直扑周国函谷关。

  急报上写着,周天子姬阆急招身在楚国的秦公子嘉与公子白,回国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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