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_望春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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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秦岫自寒室里醒来之后,便在家中修养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她的亲姨母秦尧曾上门寻过。

  那时秦岫的双目视力尚未恢复,她还是个抬头不见天低头不见地的活瞎子,秦尧二话不说,抬起手先在秦岫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似做安抚状,随后,秦岫就感到一只布满硬茧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后颈,顿时打了个莫名其妙的激灵,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姓温的国师,头一次见面时也对她做出了相同的举动。然而这位毕竟是亲姨母,秦岫僵了一下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定平侯开门见山地说:“这东西,你应当已经知晓它的存在了。”

  秦岫听见这话,本能地微微动了一下头,似乎是想与秦尧对视,然而眼睛看不见,视线便也无法聚焦,她顿了一下,点头道:“……我的确晓得。”

  “可它是什么来由,”你清楚么?”秦尧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心中已经了然,叹了口气,“……也罢,长渊,我须得提前告知你一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它可能听起来有些虚假,甚至是荒唐,可无论你信与不信,都要冷静。”

  秦岫连忙正色起来,语气也稍显凝重:“姨母请讲。”

  此事约摸是有些说来话长,长到秦尧在短时间内也不知道该追溯至什么时间开始讲才合适,她沉默了半天,缓缓地长吁出一口气,沉声道:“你母亲,与你妹妹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必然。”

  秦岫的手骤然捏紧成了拳头。

  她的脸色几乎是霎时白了下来,秦尧知道这是她的心病,默不作声地等着秦岫缓神,须臾,秦岫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哑声道:“母亲是被女皇处死的,阿徽则是被人暗害而死,我比谁都清楚,姨母这话……恕我难解其意。”

  秦岫顿了一下,强笑道:“况且,这又和我身上的东西有什么关联?”

  “不是你身上的东西,”秦尧一字一句道,“是我们。”

  秦岫一愣。

  “甚至也不仅仅是你我,那个腾纹……或许说是诅咒更为合适,”秦尧用一种讲述陈年往事的语气,“秦家世代都有,最早出现的时候,大殷还未曾建朝,就连我们的家族也才扎根新起,彼时的家主,名唤秦朝,”

  “这其中一些细枝末节,我便不一一细讲了。长话短说,秦朝是第一位家主,自入仕后便炙手可热,直到有一天,有人写了一封信,千里迢迢地寄给了她。”

  “那封信没有署名,来路,出自谁手,一概无从得知。那信上说,秦家自下一代起,所衍后人将无一例外,皆是双生,好比一心割为两半。”

  秦岫如遭雷击,喃喃道:“……然后呢?”

  “世代双生,”秦尧道,“除此之外,下咒的人会给予了双生子之间无比深重的羁绊,却令她们一人长寿,另一人则注定活不过四十便会早逝,使其阴阳相隔。”

  “不仅如此,当早逝那方身死之时,另一方也将因重要之人的去世而承受无比猛烈的锥心痛楚,生不如死。”

  “此咒将附于血脉中,一代代地延承下去。”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般蓦地陷入死寂,秦岫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依旧不存在任何焦距,神色间却有了显而易见的癫乱之态。

  “……怎么可能!”她几乎失声,“如此荒唐的东西,怎么可能存于世上!”

  秦尧知她一时无法接受,消化起来需要时间,也不强求,只叹了口气:“你后肩的腾纹便是此咒的印记,有印者长寿,无印者早逝。为了防止后生子弟过早知道真相,此印在二十岁之后才会显露出来。长渊,我说了,无论你信与不信,这都是事实。”

  “也就是说……”秦岫脸色发白,“将来我的女儿,也逃不过这毒咒的险恶,步我们的后尘?”

  视对方为命中之最,却终究逃不过阴阳相隔?

  她在恍惚中强行牵出一线神智,想到自己母亲死去那年刚满四十,而秦徽更不用说了,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

  现在居然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简直荒谬!

  “这些隐秘,原本该由你的母亲来说与你听,”秦尧道,“家主会在退位之时将其对子女全盘托出,我原以为你母亲已经说了,可观你方才神色,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秦岫只觉得喉咙干涩,连出声都是困难的,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扶着一旁的桌沿道:“母亲……并不曾与我讲过。”

  只是究竟是没有来得及说,还是压根没有打算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就不得而知了。

  人这辈子,若能一一捱过病疾苦痛,按照正常的岁数而言,便是到了七老八十都还不算极限,可自己的母亲,妹妹,统统连四十岁也活不过,而她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

  何其……何其……

  秦岫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耳边传来熟悉又平稳的呼吸声,她的注意力短暂地被拉了过去,轻轻抬起一只手,抚着身旁男人皮肤细软的脸,秦岫在满腹心乱如麻里察觉出一点细微的疼意,针扎似的不停戳着心口。

  虽说二人之间不该有什么好隐瞒的,可……

  她该怎么对谢倓开口?

  她行事任性,在感情里素来不缺什么所谓的安全感,也没有任何无从说起的疑心病,可及至现下,此事不仅让她难以开口,甚至于还连带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念头来,秦岫不由得想,如果谢倓知道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震惊?愤怒?其实这些倒都还好,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他为了避免将来的悲剧,放弃与自己成婚。

  一想到这里,秦岫心痛之余,就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些恐惧来。

  这惶恐就好比能穿透心肺的燎原之火,烧到最后时也牵扯出一点细微的恨意来,而后这恨意越扩越大,噼里啪啦地炸开,秦岫只感觉痊愈不久的双眼又在隐隐作痛,耳畔嗡嗡直响,脑子里也越想越乱,耳边不断地盘旋着秦尧对她说过的话,原本平和的心境在这万籁俱寂里被悄无声息地打破了,秦岫急促地喘了口气,想要翻过身背对着谢倓,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动,就感到有人用指腹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濡湿,而后温柔又小心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就听谢倓轻声问:“睡不着么?”

  秦岫原本紧咬的牙关微微一松,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接着问:“不是睡地好好的么?怎么醒了?”

  “没有睡着,”谢倓说,“我若真睡了,你叫不醒的。”

  闻听此言,哪怕心情再是沉重,秦岫也没有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谢倓心想,反正两个人都没睡,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说说话,于是他想了想,问道:“这次回京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秦岫脸上的笑意就微不可见地沉了一下,转而又故作轻松地笑道:“你说怎么办?旁的都还是小事,盼了这么久,不得赶紧把你娶进门?反正我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谢倓:“那你哭什么?”

  秦岫:“……”

  还以为他不会问呢。

  秦岫一时没想好怎么应对,嘴里胡乱地道:“没什么,我就是……咳,高兴,喜极而泣。”

  谢倓整张脸都写满了“不信”。

  秦岫还没组织好言辞,又不想他这么坚持下去,转过脸就去亲他,在谢倓的嘴角吻了又吻,一锤定音地说:“下次告诉你,好了,睡觉。”

  原本还担心他这皇宫里娇养出来的金枝玉叶没吃过什么苦头,没想到他躺的倒安稳,搂着秦岫整整一晚都没撒手,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弱的光,秦岫几乎是贪婪地盯着他的睡颜,蓦然就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眼里倒映出少年清纯秀美的脸容,那一刹那的万物失色,天地尘埃穿过重重时光悉数化为看不见的泡影,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这个人,她非要不可。

  那种感觉就像命中注定,缘该如此,就好似有人无形之中为他们牵了一条坚韧的线,紧紧拴在独属于对方的那根心弦上,因神圣而被无数人歌颂的爱情在十八岁那年无可避免地降临到他们身上,诱惑,阻碍,生死,横生的种种枝节都捱过来了,可上天似乎总不愿意让他们轻易好过。

  “我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秦岫心想,“我想娶他,和他一直恩爱下去,我想儿女双全,我想有个家……就这么难吗?”

  想要有个家。

  而不是一座空荡的,偌大的,半点热气都没有的房子。

  想要这么一个人,可以填补心里的空缺,身旁的空缺,来给予这颗孤魂野鬼般萧瑟游荡的心一点渴望和热切,甜蜜与负担。

  谢倓一只脚刚踏进梦里,还没来得及彻底沉进去,半睡半醒之间,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他原本整整齐齐的衣襟伸进去一只手,然后是一整个的人,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黑暗里她的眼睛亮地吓人,像是有人在最深处燃起了一丛火:“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谢倓睁开眼看着她。

  “答应我,”秦岫低头去吻他的鬓角,呼吸微微不稳,亲昵之余又夹杂着说不出的,十分细微的惶然,“……别离开我。”

  永远都别离开我。

  谢倓终于彻底醒了,仅有的睡意被烧得四散全无,眼中朦胧和茫然迅速褪去,原本安安稳稳放在身子两侧的手缓缓抬起来,拢住了秦岫的腰。她还在亲吻自己,又忘情又专注。谢倓没有犹豫,他几乎是遵循着本能和习惯,双手一扣,猛地将位置颠倒过来。沸水之上,孤舟倾覆。

  他抱着她的腰,她圈着他的颈。

  “不会离开你,”额头相抵,虽然不知道秦岫这突如其来的惶然是从何而来,谢倓还是低低地,温柔又沙哑地回答说,“我喜欢你,爱你,纵使很辛苦……纵使你总是手里拿着刀,往我心口戳。”

  可我愿意把我的心放在你的刀尖。

  他心里有一个藏了数年的隐秘,这个隐秘除他之外谁也不知道,在牢里的时候,他曾因冲动而把这当做可以使秦岫难过的理由——那个他只挂在嘴边提过一次,却提地意义非凡的“白月光”。

  父亲去世的那年,他第一次对从小长大的皇宫和一向亲近的母皇心生芥蒂,烦闷难过之下便偷偷跑出了宫,连个侍从也没带,却意外遭到了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奔逃之余路过京郊外的一条河,河水不深不浅,却刚好能在藏身的同时避免意外溺水的险况,他灵机一动,直接跳了进去。

  等估摸着刺客已经离开此地的时候,他才从水里探了出来,湿漉漉的眼睛一下子看见了岸边坐着的一个女孩。

  那女孩显然也没想到水里会突然冒出个活生生的人来,微微瞪大了眼,眨巴眨巴地和他四目相对了老半天。

  不是刺客。小谢倓松了口气,开始拖着被浸湿后无比沉重的身子,缓慢地往岸上走。

  快要上岸的时候,女孩犹豫了一下,自觉地朝他伸出了手,似乎是见他动作太过艰难,想要帮他一把,十岁的谢倓默然无语地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只手,有些茫然。

  女孩见他不动,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并不干净——那上面不知什么时候溅了一片血,已经干了,凝在过分苍白的皮肤上,有些微微的发黑。

  “哦…不好意思,刚刚杀了人,忘洗了。”

  他被这话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一退,两腿一软,险些又跌进水里去。

  这人看着与自己一般大,年龄应当也差不了多少,可为什么他在苦苦逃脱追杀,她却已经学会手执利刃取人性命了呢?

  小谢倓不无忐忑地心想,难道是自己时运不济,刚捡回一条命,转头就碰上阎罗王了么?

  显然他想错了。

  走到岸上的时候,浑身都已经从头湿到了脚,虽不惧冷,可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皮肤,他倒不怕自己形象狼狈,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想的是,在一个陌生的女子面前,自己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是不是太不合礼数了。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女孩一语不发地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直接隔空扔到了他怀里,脸也不转,表示不会在这个时候看他占他便宜,言行举止不无疏离,同时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没沾上血,干净的,先披着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神色依旧很冷,眉梢间甚至淌着与年龄不符的阴鸷,满脸都是生人勿近的气息。

  他愣了愣,无论是推辞还是拒绝,一概说不出口了,沉默了半天,只好干巴巴地接受了这番好意,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多谢。”

  她没说话,百无聊赖地捡起身边的一小块石头,扔进了面前的潺潺河水里。

  石头咚的一声溅起一小片水花,沉了下去。

  她半垂的眼睫抬了起来,侧颜精致如玉雕,眸光就像清晨的草叶上凝着的露珠,在日照下折射出无穷的光彩。长睫的尾端盛起细碎的阳光,泛着淡淡的软金色。

  真漂亮啊。

  他有些愣了。

  他因她说的话感到忐忑,不敢太靠近她,可又不由自主地用目光去瞄她,瞄着瞄着就忘了回神,变成了光明正大的看。

  大约是他的目光实在太直接了,哪怕只能用余光感受得到,也实在难以忽视,女孩忽然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依旧没转头,却忍不住问:“你老看我做什么?”

  小少年骤然受惊的模样就像一只被猎人逮到的兔子,慌乱无措地“啊”了一声:“对、对不起……”

  对方一愣,没料到他会开口道歉,转而想到自己估计是吓到他了,想开口解释一下,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自己刚刚才说“杀了人”,身旁还放着一把凝了干涸血迹的长剑,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反倒像个烧杀抢掠的土匪。

  于是只好把嘴唇越抿越紧,绷着脸不吭声了。

  她因着没有办法讲出缘由而有些略微的焦躁,为了减轻这种莫名的焦躁感,女孩准备做些什么,于是她站起来,打算就着河水去洗洗自己手上的血污,谁料刚站起身,就听见一旁的少年用特别小的声音说:“因为你好看。”

  他仍旧低着头,一张脸却几乎埋进自己怀里,耳尖热热地攀上绯色,羞地都抬不起头来。

  因此错过了女孩脚步一顿后,眼里先是惊讶,转而变成了试图刻意掩藏的难为情,他只晓得片刻的沉默后,那边又寡淡又惜字如金地说了一句:“嗯。”

  然后不知是出于礼尚往来还是别的什么,她彬彬有礼地回了句:“你也很好看。”

  他愣了一下,呆头呆脑地说:“你看见我长什么样子了吗?”

  “看见了,”那边回答,说完还一本正经地补充,“是你放才从水中出身的时候,我无意中看了你的脸,别的地方,一眼都没瞧,小公子放心。”

  若是换做长大成人后的秦岫,必要流里流气地笑着补上一句“看了又怎样,大不了我娶你”这种轻佻到别人听了都忍不住想扇她的话,十岁的小姑娘虽然还稚嫩年幼,却十分知道礼数,言行举止还带着一板一眼的矜持和端正,跟个小大人似的。

  那个时候,她和妹妹秦徽的性子并没有背道而驰,反而十分相似。

  他看着河边正在洗手的女孩,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杀人…是什么感觉?”

  女孩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住,她看着自己已经洗干净的手,眼睑垂下来,紧抿的嘴唇也逐渐松了下来,不轻不重地说道:“令人作呕。”

  这时候是干净了,那以后呢?

  “我应当,还会杀更多的人,”她喃喃地说,“是我天真,是我忘了身份,我早该知道,罪恶,杀孽,这些我都逃不过,再纯良无害下去,我不拿剑,别人屠我,我若拿剑,便是血流漂杵也不能停。”

  他听不见,于是这话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怪物在深夜里释放天性的前夕所低吟的忏悔和苦恨。

  “我不想……变成这样。”

  她忽然抬高了声音,没头没脑地问:“你说我长的好看,那今日一别,以后你还想见我吗?”

  “……想。”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她说,“我的良善止于今天,可我不希望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这条路,作为萍水相逢的见证,倘若你能答应我,不杀人,不作恶,不造孽,总有一天,我还会来见你。”

  八年后再见,那个没心没肺的人或许早就把这茬给忘了,可他却在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双淡色如琥珀的双瞳。

  他做到了。

  于是她来见他了。

  后来他才知道,十岁那年,他没了父亲,而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庶妹。

  他的父亲死在自己的母亲手里,他觉得恨,觉得这是弥天大恨,可秦岫这辈子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妹妹,他却想起来就仿佛心被拧紧,生疼。

  如果不是那样,她如今应该会是一个特别,特别温柔,特别善良干净的人。

  那些肮脏,罪恶,仇恨,都会离他的姑娘远远的。

  他这么想着,低头看向自己怀里的人,只是光芒太弱,根本瞧不真切,然而哪怕无法将她的神色表情都收入眼底,谢倓也能通过以往亲密时的场景来判断她现下的模样——目光被爱欲浸染,显得湿润又柔弱,睫毛也是颤颤巍巍的,浑身的尖刺都仿佛在眨眼之间软了下来,露出底下经不起半点撩拨的把柄,莬丝草一样攀附在他身上,迷人,诱惑,入骨的瘾。

  他心里似乎藏着一只野兽,平常的时候,这只野兽会给自己披上一层人畜无害的猫皮,可一旦到了床笫之间,他就有些难以抑制了,总能轻而易举地被激出一些无法言说的欲念,光是索取还不够,想看见她睫毛簌簌掉着泪珠,微张着嘴唇,喘息破碎,边是带着哭腔地求他饶恕,边是在灵魂都快要被撞飞出身体的时候无尽沉沦,光是想想,他就能立刻疯掉。

  男女在天生上的□□悬殊容不得他服一点的软,只有这时候,那满腔的情意才有了得以喷薄而出的宣泄口,伴随着抵死缠绵。

  怎么会离开你呢。

  我那么早就见过你,我动心的时间远比你知道的要长。

  “叫我一声,”他用唇瓣在她耳垂上慢慢厮磨着,呼吸间热潮滚烫,喉咙被燎地低沉喑哑,固执又温柔,“叫我一声哥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命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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