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_望春心(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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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秦岫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自然是有要紧的事才过来,少主这么慌做什么?”

  白少主这会子心绪平定下来,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语气不善:“你怎么进来的?!什么要紧事?问过我母亲了吗?你们玄衣卫再怎么搁陛下跟前得天独厚,也还没放肆到能擅闯民宅的地步吧?!”

  秦岫对她一连声的质问充耳不闻,将来都来了,有些事不问个清楚就绝不会走的态度直接摆到了明面上,她也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某种冲动的驱使下有些失控,眼睫往下微微一垂,短促之内平静下来,再抬起来的时候,又是一片清明无波。

  “……问你的母亲?”她低低一笑,语气十足的平缓,“少主不是还想瞒着,不欲让白大人知晓此事吗?要不然,怎么会连大门都不敢走,急慌慌地要去翻墙呢?”

  白少主吃了一惊,一瞬间怀疑这人是不是从自己肚子里跑出来的蛔虫。

  然而她还要装傻,目光不自然地动了几动,反应也算快,色厉内荏地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有什么好瞒着母亲的?我又几时不敢走正门了?!”

  “玄衣卫奉了皇命,务必使用任何手段,查清德亲王家二姑娘和余少主死因,”秦岫直接将女皇搬了出来,“擅闯民宅的罪我自己会向陛下说明,可现在就算是白大人本人在场,也没有权利胆敢违背皇命。”

  她这话说地真假掺半,然而脸色和语气都无比正经,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白少主本就心里有鬼,这下直接就被唬住了。

  秦岫又悄无声息地往前逼近了一步,看出来白少主此时的心理防线已是摇摇欲坠,就差几句装神弄鬼的功夫吓一吓。

  “我方才从余家过来,看见了余少主葬身的屋子,四处焦黑,连房梁都烧塌了,”她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说着一起凶杀,而是在和人唠嗑家常,带着几分循循善诱,“听家仆说,余少主死前叫地极其凄惨,死后连骨灰都没找到一捧,真真可怜极了。若是还没能找到幕后黑手,保不准下一个,落到此等境地的就是少主你了。”

  白少主浑身一震,被她说地头皮发麻,秦岫的声音自带一股魔力,三言两语间就已经勾起了白少主想象中的画面,后脊一阵发凉。

  “你……”她慌里慌张地看向秦岫,瞥见她脸上一片好整以暇,就像在说“交不交代都随便你,反正你要是不说,我们抓不到人,继续由着真凶逍遥法外,下一个命丧黄泉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你想问什么?”命悬一线之际,连不可一世的白少主都不得不低头服软,她终于肯松口了,急促地喘了口气,道:“你说你想问什么。”

  秦岫的身上还揣着那只装了药渣的小瓶子,在医馆的时候她就一直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方才跑出来的时候,也只是下意识攥在了手里,她把想问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五指不由得收紧,面上显出一派公事公办的样子来,一点也不客气地问:“三四年前,你有没有和谢晓余然二人,在陇京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白少主一顿,有些忐忑地看了她一眼,坐立不安地道:“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

  “……”

  秦岫眉尖儿轻轻一抽:“你被打断胳膊的那次,我想知道后来那户人家怎么样了。”

  白少主咬咬牙,一脸豁出去了的决然,没急着回答,反而招呼秦岫坐在了自己屋中的檀木椅上,又急急忙忙地关了门窗,显然这番事是“说来话长”。

  秦岫看着她草木皆兵地忙活了片刻,最后一屁股瘫坐在自己旁边,张了张嘴,便开始回溯往事了。

  那也是在景泰十六年,秦家被陛下强按着头来了一次抄斩的前几个月,白少主刚被自家母亲指着鼻子劈头盖脸训斥了一通,最后被脸上无光的白家主关在了府里,免得她再出去各种闹腾生事。白少主被骂了一遍,心情也不能说叫好,到底还是顾怕着白家主。本来好端端地在府上待着,难得没有出去花天酒地,可她心中怎么都不服不甘,赌气似的待了半天,越待越觉得家中无趣。

  最后她索性叫上了侍从,也是这么从家里翻墙翻出来的,甫一上街,立刻就像进了水的鱼,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开始招摇过市,目光哪儿都不肯放过。一会儿是街边小贩的摊子,一会儿是过往路人的面孔,仿佛在寻思着该从哪里下手。

  最后还真让她给逮着了一个——那仿佛是一对刚成婚不久的年轻夫妻,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一起,正和街边的一家菜摊子的摊主讲价,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锦衣玉袍,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男人的侧脸正对着迎面走来的白少主,俊秀娴静,立时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那对年轻夫妻讲好了价,转过身的时候正好对上她,男人措不及防和白少主直愣愣的目光对上,下意识对她善意地笑了笑。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两个人走了一路,目光就没从男人的脸上移开过,最后眼看着两个人都快进家门了,白少主终于忍不住了,上去就拦住了人,开口就是:“这位公子,本少主看上你了。”

  没曾想那女人竟是个护犊子的,听见这话登时就炸了,两人当时就拌起嘴来,白少主又向来是横行无忌的霸道性子,拽着那位公子就要往自己家走,嘴里还口不择言地道:“贱民,我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滚回去烧高香吧,若是伺候地好,说不定我还能给他个侍君当当!”

  女人回屋拿了根碗口粗的木棒子出来,狠狠打在了她拽着人的那条胳膊上。

  说来也是自作孽——可像她这种人又如何会承认“咎由自取”?若真有那么容易就能管教,白少主的名声也不至于落个臭大街的田地。

  白少主弃善行恶靠的从来都是身份,文武可谓样样齐废,也没料到那女人竟然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普通老百姓哪个不知道世家子弟不好惹当场就被揍地头都找不着北,也不再管什么美色当前,一边叫嚣一边被侍从扶着,丧家之犬一样跑了。

  她当然没有善罢甘休,秦家的事后来闹的满京城沸沸扬扬,她碍着多方原因,好歹偃旗息鼓了一阵子,等胳膊上的伤势一有好转,白少主立刻马不停蹄地召集来了自己常厮混在一起的几个朋友,要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便是德亲王的二姑娘和余家少主余然。

  后来怎么样了呢?

  他们带了一大帮的打手,将那户人家的门直接砸了个稀巴烂,一群人蜂拥而至,进去便二话不说开始拼命摔砸,看见什么砸什么,那个打断了白少主胳膊的女人被他们带来的几个壮汉拖出来,由白少主亲自执棍,将其活活打死了。

  那个男人就在这个时候从屋里跑出来,一脸的惊愕。

  他就这么像个受了惊的兔子,措不及防地映入了谢晓和余然的眼里。

  ……

  秦岫问:“然后呢?”

  白少主声音颤抖:“后来,我们强……强了他。”

  “……”

  强了他……不止于此,他们毁了他的家,打死他刚新婚不久的发妻,剥了他身上所有的衣物,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侮辱。

  暴徒们离开的时候,猖狂的大笑经耳不绝。

  秦岫的拳在袖中越收越紧,在白少主看不见的地方几乎青筋暴起,然后她缓缓开口:“……完了吗?”

  “还有……”白少主抱住了脑袋,“他有一个妹妹,我们逼着……逼着他们俩……”

  “逼着他们俩干什么”

  “……乱……乱/伦。”

  咔吧一声,瓷瓶经受不住力道,直接被她在手里捏了个四分五裂。

  “你放我走!你让我走!”白少主突然大喊起来,什么都不顾地对着秦岫跪了下去,脸上已经涕泗横流,“我求求你了,你让我走,陆云纾会杀了我的!她真的会杀了我的!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原来她早就猜到是陆云纾的手笔。

  “白少主,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玄衣卫奉的是陛下的命,如今既然有了头绪,”她笑道,“还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

  秦岫站起身,一只手将她从地上扶起来,问道:“你白天翻墙出门,是想先离开一阵子吧?恕我问一句,你想躲到哪里去?”

  白少主愣愣地看着她,这会子倒是老实了,全然没有方才盛气凌人的样子,说道:“我家在京郊有处宅子……我本来打算躲到那里去的。”

  “那好,”秦岫道,“你就去那里等着,旁的都不用做,若真是陆云纾干的,想必陛下也绝不会姑息,届时等人落了网,少主你——自然也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真的吗?”

  秦岫贴心地托着她的胳膊,安抚似的温温笑道:“我从不骗人。”

  “那……”她突然抓住了秦岫的双臂,语气急切,“如果我帮你们,你们会保护我的吧?玄衣卫向来神通广大,你们一定能派人保护好我的吧?!”

  秦岫还是笑:“会的。我们的人,自然会保得少主,安然无虞。”

  她将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咬地极重,就像在说个什么很重要的承诺。

  可惜她从来都不是会信守承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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