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火车风云(捉虫)_八零离婚创业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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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火车风云(捉虫)

  车窗又窄又小,周秋萍身上背着包,自然没办法连人带包一块儿进去。

  这时候又体现出解放军同志崇高的可信任度了。换成其他人,拿刀抵在周秋萍的脖子上,她都不敢让价值几十万的财产离开自己身边。

  但解放军让她把包先塞进去,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事实证明,人民子弟兵对得起她这份信任。她被顺利地拉了进来,她的包也一直在她视线范围内,重新回到了她怀中。

  坐在最靠车窗边的解放军还夸奖了她一句:“你这个背包的方法好,不容易招贼。”

  周秋萍有心跟人家多寒暄几句,最好就留在他们的座位旁边。

  倒不是她厚脸皮想搞道德绑架那一套,用眼神逼迫人民解放军给她让座。而是她一个单身女人独自出门在外,跟解放军待在一起,天然具有安全感,一般毛贼根本不敢蠢蠢欲动。

  可惜的是人民子弟兵爱人民,爱的不仅仅是她一个人民。帮了她,人家还得帮别人。

  周秋萍只能识相地往旁边退,省得挡住其他人上火车的路。这一退二退,她就被挤到了两节车厢之间。

  还是人叠人,人挤人。

  30年后的地铁跟现在的火车一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周秋萍好不容易找到一小块缝隙,开了双肩包的小格,翻出书,席地而坐,开始背单词。

  不背单词不行,火车上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如果不找点事转移注意力,她估计会当场吐出来。

  不得不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在农村种地的时候,更埋汰的经历多了去,她也能忍着。现在她就忍不了,不愿意委屈自己,只想过好日子。

  可惜好日子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得自己奋斗。如果今时今日的她地位够高,也不至于连火车卧铺都换不上。就算卧铺狗眼看人低,那她起码也可以坐飞机。

  只不过麻烦又来了,现在全国机场航班能不能印满一页纸都要打个问号吧。

  想要超越时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她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周秋萍也不知道

  学好英语对将来有什么具体的帮助,不过多学点总没坏处。火车上灯光昏暗,她拿着手电筒照一个单词,然后就闭上眼,在心中重新拼写出来。

  如此反反复复,伴随着火车碰击铁轨发出的况且况且声,她居然也背完了一页纸的单词。

  长期垂着脖子有点累,她抬起头顺时针逆时针各转了三圈,然后再上下抬头。

  结果周秋萍视线落在站在自己面前男人的脸上时,她差点而没扭了脖子。

  “解,解放军叔叔你有事吗?”

  妈呀,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周秋萍发誓她不是装嫩,而是习惯性的在解放军后面加叔叔作为后缀。

  年轻的解放军也没觉得这是冒犯,反而笑着问了句:“你学外语的呀?哪个学校的啊?”

  周秋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含混一声:“不是。”

  解放军大概也意识到唐突了,笑了笑。

  刚好这时候列车到站,不少旅客急着下车。他便冲周秋萍点点头:“你看书吧。”,往前面的车厢走去。

  火车走走停停,不时有人上车又有人下车。周秋萍估计下车的人要比上车的多,因为过了四五站之后,火车再次停下的时候,列车员居然打开了车门。

  在此之前,大家的通道都是车窗。

  周秋萍暗自松了口气,人少点,起码气味也好闻点。

  车厢里的汗臭跟脚臭味实在要人命,她每喘一口气都怀疑自己吸进的是毒气。

  她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琢磨着也去接杯水喝两口。反正这一夜是别想睡了,就算她能忍受糟糕的环境,她也不敢睡呀。

  唉,要奋斗啊,老农民连卧铺票都没资格买。

  她正感慨呢,后面的车厢突然间传来惊呼:“抓小偷啊,抓小偷——”

  火车上的灯光暗淡极了,周秋萍根本没看清楚人的脸。她指瞧见个黑乎乎的身影,朝自己的方向跑。

  银光一闪,这人手上好像还抓着刀。

  完蛋了。

  周秋萍脑袋一片空白。

  80年代的交通治安相当够呛。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的乱。什么抢劫盗窃都司空见惯,骗子小偷人贩子从来没断过。闹出命

  案也并非匪夷所思之事。

  那小偷要夺门而出,结果周秋萍人正好站在他的逃生通道上。这小偷不知道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还是只想恫吓下这个不长眼睛的旅客,居然朝周秋萍挥舞起刀子来。

  车厢的连接处丁点儿大的地方,站几个人都转不过身来了,周秋萍能往哪儿躲?

  情急之下,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包往前一砸,试图阻止对方的攻击。

  可她胳膊没力气呀,根本扔不动。书包甚至没有砸到小偷,就掉在了地上。好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偷跑得太猛,背双肩包的带子绊住了脚,成功地让他在跨出车门的一瞬间被绊倒在地。

  追赶小偷的列车员和解放军也到了。周秋萍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他们就直接扑上去摁住了小偷。

  “你个乌龟王八蛋,人家救命的钱你也偷!”

  那小偷被拽起来,头刚好扭到面对周秋萍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昏暗的灯光造成的错觉,周秋萍总觉得他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吓得她浑身一哆嗦,感觉跟喉咙被人掐住了似的。

  她毫不怀疑,只要有一线可能,这个小偷会直接将他手上的刀子插进她的胸口。如果不是刚才被书包挡了一下,说不定那把刀子就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她竟然再一次距离死亡这么近。

  失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追过来了,也不敢上去打两下小偷发泄怒火,只能委屈地强调:“这是我娃娃的救命钱啊!”

  她絮絮叨叨诉说她家的孙女儿得了白血病,他们地方医院看不了,建议去海城碰碰运气。他们把家里的三头猪都卖了,卖的急也卖的贱,好不容易凑了800块钱,带孙女儿出来看病。

  结果就碰上丧心的小偷,连这钱都要偷。

  列车员和解放军都安慰他,让她收好装钱的包。带着她和小偷都走了。

  临走时,老太太还被解放军提点着跟周秋萍道谢。

  可周秋萍眼里只看到小偷猩红的眼睛,动都不敢动,哪里还敢吱声。

  这个小插曲造成的后果是致命的,因为她的愣神,直

  到小偷被拖走,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包。

  妈呀,她的包,她包里还装着40万国库券呢,她真是疯了。

  周秋萍赶紧跑过去,想要拎回自己被小偷绊倒的时候带到了站台上的包。

  结果不知道是紧张过度以致脱离还是之前从车窗进火车的时候被拖拽胳膊又加重了肌肉拉伤的伤势;她拎起双肩包带的瞬间居然没能拖动沉重的布包,反而还将包推的更远了些。

  周秋萍急了,赶紧伸手去够自己的包。然而这时候火车加快了速度。原来刚才并不是她手滑,而是火车已经发动了。

  火车的运行并不会因为抓小偷而更改时间。即便车厢门都没关,火车还是况且况且地往前开。

  她慌了,下意识地要跳下车拿回自己的包。

  列车员眼明手快,一把拽住她:“你这姑娘找死啊,掉下去会摔死的。”

  周秋萍疯了,那可是40万的国库券!

  她身旁突然刮过一阵风,伴随着列车员的尖叫声,一道黑色身影跳下车,直接奔向渐行渐远的双肩包。

  火车站台的灯光同样暗淡,随着列车往前开,几乎是瞬间,周秋萍就看不清自己的包和那道黑色身影了。

  就在她眼前一黑,绝望的要死的时候,旁边的车厢又响起惊呼声。穿着绿军装的解放军居然从车窗里爬了进来。

  “你的包。”他没在车厢耽误,直接拎着双肩包递给周秋萍。

  周秋萍腿一软,差点当场跪在人脚下。她哆哆嗦嗦地道谢:“谢……谢谢!”

  结果她手抖得厉害,居然没能拎起双肩包。

  要不是解放军没松力,包就直接掉在地上了。

  “怎么了?余成。”车厢里又走来一位穿着绿军装的男人。

  帮周秋萍拎着双肩包的解放军赶紧敬礼:“报告政委,这位女同志刚才见义勇为,帮忙抓小偷,结果包丢在了站台上,刚给她捡了回来。”

  年纪大一些的解放军看了眼周秋萍,主动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坐在哪个车厢?”

  周秋萍赶紧回答:“我叫周秋萍,我只买到了站票。”

  说着,她还本能地递上了身份证。

  绿军装总给人可信任感。

  年

  纪稍大的解放军愣了下,结果他在身份证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她,点点头道:“这样啊,你跟我们过来吧。”

  周秋萍大喜过望,赶紧跟上。

  刚才小偷阴狠的眼神,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一般在火车上动手的小偷很少单独行动,多半有帮手。他们的同伴被自己害的落网了,没被逮到的人说不定后面就要伺机报复。

  现在坐车又不实行实名制,更加没有监控。下手过后,人家逃之夭夭。警察想追凶,都未必能找到方向。

  年长的解放军在前面引路,年轻的解放军在身后护送,周秋萍都怀疑自己变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规格这么高。

  进了软卧车厢,周秋萍脑袋里头居然浮现出个荒谬的想法,难怪战争时期老百姓都拼命往租界跑。因为一墙之隔,就是别有洞天啊。

  不对,这比方用的不恰当。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更恰当的比方,大概就是那么个意思。你人在乱糟糟的硬座车厢里煎熬时,根本都想象不到,同一趟列车,还有这么个世外桃源。

  软卧车厢是个小包间,上下4张铺,都铺着雪白的床单,上面还盖了凉席。更神奇的是,车厢居然还配有洗手间。

  乖乖,不愧是处级以上干部才有资格享受的卧铺。外面买到了坐票或者跟她一样只有站票的的人都狼狈不堪,人人脸上都写着疲惫和警惕,半靠半躺在卧铺上的人却怡然自得。

  有人就着卧铺的灯光看书,有人躺在床上想心事,还有人坐着吃水果,是这个时代非常稀奇的香蕉。

  因为冷藏技术的落后,香蕉运输成本高,周秋萍上辈子直到90年代中期去海城进货做生意时,才平生第一次吃到香蕉。

  她在拥挤的硬座车厢里晃了好几个小时,闻着浓郁的脚臭味和各种奇怪的气味。陡然进入这样的房间,周秋萍都要不适应了。

  车厢里原本的乘客也不适应,全都抬头看那位政委,用眼神无声询问,怎么突然间来了位不速之客?

  看这姑娘的打扮,也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啊。

  政委没有回答同伴的疑惑,反而主动跟周秋萍说话:“怎么,不认识了?我是卢振军啊。”

  “卢老师?”周秋萍大惊失色,“你不是死了吗?……牺牲了吗?”

  牺牲比死了好听点,但都是一个意思,死了就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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